「知道了。」她笑著親他一口,拿起車鑰匙,沖出家門。
家安來到了「虹幫」,約她的人是楚玄策,他說他手上有一本杜老大犯法的帳簿,非跟她單獨談一談不可,她若不答應,就將帳薄送交警方,叫杜老大吃不了兜著走。
她沒辦法,而且這種事又不能告訴志熙,他雖遞上辭呈了,但正式的辭職令一天沒有批下來,他永遠都是台灣的刑事大隊長。那家伙又特別嫉惡如仇,負責任到近乎死腦筋,她大概可以猜到,當他發現杜老大的犯罪證據後,會怎麼做?百分之百是逮人進警局。
你說她能怎麼辦?只好乖乖來赴約了。
「歡迎光臨,杜大小姐。」楚玄策站在大門口迎接她。
「少來先禮後兵這一套,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楚玄策。」家安才懶得听他廢話一堆。
「家安,我又沒有得罪你,你干麼老是對我惡言相向呢?」楚玄策涎著笑臉搭上她的肩膀。
家安旋身、側頭閃過他的毛手毛腳。「安份點兒楚玄策,真的動起手來,你不一定打得過我。」
楚玄策臉上的笑容一點兒沒變,但那雙詭異的黑瞳里卻燃起了寒冷的冰焰。
「家安,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他作勢地長嘆口氣。「打五年前,義父收養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對你情有獨鐘了,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他查過了,杜老大暗中為家安存在瑞士銀行里的財產最少有兩億,他不想放棄這些錢,現在就看家安的反應,她若識相地答應與他結婚,他願意放她一馬,否則……哼!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享受。
「楚玄策,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打得什麼主意大伙兒心里清楚。」她輕蔑地橫他一眼。「不過是要錢嘛!‘虹幫’里每一分財產我都不會要,連同瑞士銀行的錢都可以給你,但你得把帳薄還給我,並且保證永遠不會再來騷擾我們的生活。」
楚玄策心中暗喜,但卻不露神色。「家安,你這樣說,我實在太傷心了,我是如此愛你啊!」
「呸!你這種人也懂得什麼是愛?」家安終究是沖動了點兒。「少廢話,我只要帳簿。」
她這一番嘲諷馬上惹惱了楚玄策。他眼中的猙獰獸芒一閃而過,隨即又笑了開來。
「沒問題。但你得先在這份文件上簽了名,承諾你無條件將所有財產讓渡給我,我立刻雙手奉上帳簿。」
「哼!」家安怒瞪著他,拿筆簽了名。「帳簿呢?」
「在這里。」楚玄策向身旁的護衛打了個手勢。
「呃!」家安只覺後腦一疼,突然黑暗網住了她。
「照計劃行事。」楚玄策冷冷一笑,伸腿踢了昏倒在地的家安一下。「杜家安,你太不知好歹了。」
第九章
「唔——」家安掙扎地睜開眼,她的頭好痛,那個該死的楚玄策不曉得用什麼東西打她?疼死了。天哪!她伸手撫著後腦的腫包,這個傷口讓她到現在還渾身無力,惡心欲嘔。
搖搖晃晃地坐起身。「不知道我昏迷多久了?」抬眼望去竟是一片黑,楚玄策到底把她關在哪里?
她試了幾下才勉強站起來,拍拍手,這才發現自己滿身、滿手都是黏黏膩膩的怪東西,但這里的燈光太暗,她又看不出來這究竟是什麼?只得顛簸著腳步往前走去,希望可以找到出口。
驀地,大門被打開了,突來的光明叫她難以適應地眯緊了眼,耳中忽聞來人倒吸一口涼氣的喘息聲。
「安安!」一句驚呀的呼叫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怔忡地抬頭,迎上志熙那張慘白、錯愕的峻臉。
「你怎麼來了?我——唉喲!」她遲疑地走向他,腳步卻被某樣東西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啊!」她抖著身子高聲尖叫,那絆著她的竟是一具渾身浴血的尸體。
她全身顫抖地直往後退。「死……死人……」她手指著尸體,這才發現不只地上那具尸體全身是血,她身上也沾滿血跡。
「安安。」志熙痛苦地低喚一聲,在超市里接到阿仁、阿智的電話,局里收到密報說,「虹幫」里又發生命案了。他心里隱約已有不好的預感,只是怎麼也想不到竟會是這種情況。
她茫然地望著他,清楚地看見他眼底的掙扎,心底一涼。「不是我。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她咬著唇,不停、不停地搖頭,倉皇的淚如斷線的珍珠撒簌簌濕了滿頰。
「安安!」他心疼地閉上眼楮,沖過去抱緊她。「別這樣,你冷靜一點兒。」他當然知道不是她,那通密報電話本身就有問題。
但一間緊閉的密室里只有兩個人,而其中一個死了,剩下一個卻渾身是血地存活了下來,不管怎麼說,她都逃不了嫌疑犯的身分。
「真的不是我,志熙,你要相信我……」她全身發抖地哭倒在他懷里。「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不知道,嗚嗚……」
「告訴我,你為什麼來這里?到底發生什麼事?」他非了解一切的來龍去脈不可,一定要想辦法救她。老天爺!他無法逮捕她啊——
「我……」她想起了有關杜老大犯罪證據的帳簿,這事兒如何能告訴志熙?「我不能說,志熙,對不起,我不能說……」她悲傷地掩面而泣。
「為什麼?」倏然轉低的聲音里,積壓了他滿心滿月復的怒氣。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听‘對不起’,我要知道原因。」他憤怒地咬牙切齒。這笨蛋,她到底明不明白,一級謀殺罪是要判死刑的。
她握緊雙手,哭得聲嘶力竭。
「安安!」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她哭得慘白、憔悴的容顏更讓他心疼不已,但她什麼都不說,叫他如何救她?「求求你,說出來好不好?」
不是她死、就是父親死。家安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被她緊咬住不放的唇瓣已經滲出血絲,晶瑩的淚、和著鮮紅的血殘謝了花容,她只能睜著哀傷又淒楚的秋眸定定地望著他,這就是官與賊相戀的下場嗎?
「安安!」他死命攫住她的肩膀,真不知是該搖醒她,還是搖散她好?
「老大。」阿仁走過來輕拍志熙的肩膀,時間耽擱的已經夠久了,阿智快壓不住外頭那班兄弟了,萬一有人沖進來,看到里頭的這一幕就不好了。「我們得帶杜小姐出去了。」
志熙悲慟地眨著眼,一滴水珠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打心底不願放開懷中這副顫抖的嬌軀。
「得罪了,杜小姐!」阿仁取出手銬,銬上家安的手腕。
當冰涼的手拷一拷上她的手,她一顆心猛一沉,身體與靈魂盡數墜落無邊無際的黑暗地獄里了。
家安絕望地低垂著螓首,任由阿仁帶出命案現場。
志熙默默地望著她佝僂的背影,那踉蹌的身形,每一步都像一塊冰冷的玻璃尖,深刻刺劃著他的心,它傷痕累累地滴著血。
她正在受苦,而他明知她是被陷害的,卻只能無能為力地呆站著,任由警員們在屋里來來去去的驗尸、搜查將定她死罪的證據。
不——心中的激情如火山熔岩般爆發了,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送死,那是他的妻啊!他如果連她都保護不了,還枉稱什麼「犯罪克星」。
他飛快地沖出命案現場,在最後那輛警車里找到了家安。
「老大(隊長)!」見到志熙,阿仁、阿智齊聲敬禮問好。
「阿仁、阿智。」志熙突然叫道。「對不起啦!」他驀地一拳頭揮向他們,搶過警車。
「老大(隊長)!」阿仁、阿智狼狽萬分地躲過了突襲,但志熙卻已經搶得了警車,迅速逃離。「你不能這樣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