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她腦袋轉了幾轉,看看左邊、再瞄瞄右邊,鏡里的人影低頭、玻璃窗上的人也跟著垂首;「他」舉手、「他」也正對著她揮手,然後……「他」敲窗,而她……
啊!天哪,她竟然听到叩叩的撞擊聲響。妖怪,見鬼了,一個念頭竄進腦海里,她嚇得跳起來,一溜煙跳上床鋪,頭顱埋在棉被里,渾身發抖。
「天上的父、聖母瑪麗亞、南無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偉大的阿拉真神……」求遍了東西方所有神只,只願厲鬼速速遠離,千萬別來和她糾纏不清。
「唔………救命……」
虛弱的申吟依然幽幽忽忽不停地鑽進她耳里,敲窗的聲音由強轉弱,也不知過了多久,砰!一個重物落地聲猛地攫住她的注意力。接著萬籟俱寂,漫漫長夜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沒聲了。」隨手模來床邊的球棒,想了想又忙換了條十字架項鏈,有吾主保佑,應該萬無一失了吧?
怯怯走近落地窗,打開窗戶,「啊--」半句尖叫 在喉嚨里。
那……那條黑影就倒在窗台邊,他……究竟是人、還是鬼啊?
放輕腳步,提著一顆膽顫驚駭的心髒接近黑影,倒在窗邊的形體看起來是有幾分像人,她輕輕踢他一下,他沒動,虛弱的申吟溢出喉頭,她用腳尖撥他轉了個身,看見一張像人的臉,他的胸膛還一上一下起伏著,起碼證明這是個活人,但他為何會掉在她的窗台上,這里可是二樓耶!
探索的視線迅速瀏覽了一遍四周環境,靠近窗台一株枝極茂密的櫻花樹上掛著一塊奇怪的布,她跑過去將它扯了下來,模樣類似熱氣球,難道此人是乘著熱氣球來到這里,因為意外,才會墜落于她的窗台上。
不過他掉下來的時間也未免大巧了吧?就在她進行佔卜時將身影投射在她的妝台鏡里,哼,該說是她倒楣,還是他幸運呢?
既然知道他是人,朱巧巧便不再怕他了,充滿興味地蹲觀望他昏迷的臉容,這家伙長得不錯嘛!雖然沒有表哥的斯文俊俏,但沐浴在月光下的端整面孔卻閃亮、開朗得叫人油生好感。這是一個陽光味兒十足的特殊男子。
她一手支著額,看了他好久,要不要救他呢?她苦惱地思考著,重又檢查懷里的熱氣球!想找出有關他身分的證明,偶然在氣球底下看到一方白巾,就著宿舍內傳出微弱的燈光,四個大字映入眼簾--紳士怪盜。
哇!原來他就是這兩、三天搞得日本警察和媒體手忙腳亂、暈頭轉向,鼎鼎有名的紳士怪盜,這可有趣了。
突然,一抹奇詭的淺笑浮上唇角。
她先把他的熱氣球收進房里,仔細藏好,他的偷竊行動失敗,後一定跟了不少警察準備逮人,她可得小心點兒,否則窩藏逃犯的事一曝光,也許會被一並論處呢!
試著將他背進房里,老天,這家伙真重,她扛沒兩步就手軟腳軟了,怎麼辦呢?不能找人幫忙,她一個人又背不動,沒辦法了用拖的吧!
只是他可能要吃點苦頭了。
用力將他拖進房里,弄上床鋪,她不是故意的,但他的頭還是和她房里的門檻、書桌好生地親熱了一番,一張俊朗的面孔立刻變得比她的鞋底還髒。
她關上落地窗、拉下窗簾,進入浴室擰了倏熱毛巾,走出來,坐在床邊仔細地擦拭他骯髒的頭臉、手腳,在明亮的光線下一看,更覺地容貌的清爽,絲毫沒有竊賊的猥瑣模樣,自稱「紳士怪盜」,卻笨得一出馬就失風,這家伙可真是有趣得緊,他到底是聰明?還是笨呢?
整理好他的外表,她又取來童軍繩剪成四段,將他的雙腳拉開,綁在床柱上,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家伙雖然長得像好人,但誰知道他本性如何?萬一是個大渾球呢?還是小心點兒好,把他綁起來,萬一他醒來想使壞,她也較有保障。
綁完腳,正想再綁手,卻猛地發現他滿手都是血,老天!他受傷了。她取來剪刀剪開他的衣袖,臂上一條好大的傷口,血雖然已經止住了,但皮肉翻飛的樣子依然觸目驚心。
朱巧巧忙不迭沖出房間,她房里沒有傷藥,得去找值班老師拿急救箱才行。
跑進一樓的管理室,喊了聲︰「報告。」
值班老師訝然地望著她。「朱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她捂著肚子彎下腰。「老師,我……」任一抹嫣紅羞怯地染上粉頰。「我……那個……好痛,我想……」
一句話說得顛三倒四,不過老師卻懂了,能有什麼事叫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害羞成那樣子?
「是不是生理痛?想來拿藥?」老師走過去打開壁櫥,捧出一個急救箱,女校里這種事常常發生,所以值班室里不時都存放了各種止痛劑、退燒劑和簡單的感冒藥、傷藥。
「嗯!」朱巧巧悶著聲輕點蓁首,扮足了小天使的乖巧模樣。「老師,我可不可以再拿點退燒劑和傷藥,我……那個……有時候會發燒,而且剛剛不小心在樓梯口摔了一跤。」
「摔跤。摔著哪里,有沒有……」老師本待再問,卻見小女生手指臀部滿面羞紅,看來是摔得四腳朝天,沒臉見人了。女孩子嘛!臉皮薄,老師也不覺得奇怪,把止痛劑、退燒劑和傷藥交給她。「如果自己沒辦法上藥再來找老師,知道嗎?」
「知道了,謝謝老師。」朱巧巧騙到藥了,半刻不敢多留,轉身一溜煙跑了。匆忙回到房里,幸虧床上的人還沒醒,她輕巧地幫他手上的傷上好藥,雖然這樣對待傷患不大好,但為了她的安全起見,還是把他的雙手綁在床柱上。
又怕他身上還有其他的傷口,她把他全身的衣服都剪開了,只留了一條內褲,直到檢查完畢,他安然無恙,窗外的朝陽已穿破黑幕,洋洋灑灑地宣布著黎明的到來。
她有預感,無聊的日子就快結束了,一切將會變得不一樣。
第二章
雖然他是男人,不怕吃虧,但昏迷了半天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全身上下被扒得只剩下一條內褲,還四肢大張地遭捆綁在床鋪上,柳晏飛不知道面對這種情形是該喜?抑或該憂?
斑興的是他總算沒「賠了夫人又折兵」將一條年輕的生命,給害死在昨晚那場烏龍竊盜案件中;可憐的是--瞧這光景,只怕他要「貞節」不保了。
會是哪個大變態將他綁成這樣子呢?若說那犯人凶惡不堪,斜睨一眼臂上的雪白紗布,「他」又幫他包扎了傷口;可是扒光他的衣服……
…嗯,「他」的用心委實令人費解。
還有些昏眩的腦子里沒有驚慌,裝滿的只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好奇心。感激他家教好吧!老爹風流又有錢,欠下了一大堆情債和搶奪來的無盡財富。富裕本就易招人眼紅,加上不做好事,哈!想不惹人嫉妒,那真是不可能的事。
案債子償,從小鎊式狙擊、綁架遇多了,練就一副金剛不壞之身,若說有什麼事能教他打從心底驚慌失措的,活了二十年,好像還沒見到,所以今兒個這一遭倒顯得有些趣味兒了。
順著關節扭動,讓捆綁的繩索松弛點兒,他沒想要逃,只是這樣比較舒服。探索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搜尋著追間五、六坪大小的房間,還稱得上窗明幾淨,但擺飾好像過于簡單了,一個衣櫃、一個梳妝台兼書架、一張床、一張書桌就是全部家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