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封快玩瘋了,連敬酒都要拉著他一起,南宮肇連連擺手,他一非長輩、二非新人,敬什麼酒?
奈何一玩起來就發瘋的不只夏侯封,雲芸也是玩HIGH了就忘乎所以的人,南宮肇不跟著一起敬酒,一對新人就灌得他頭暈目眩,差點連吃下去的料理都吐出來。
兩家長輩也沒人插手三個年輕人的「胡作非為」,都是熟人了,從小看到大,他們一天不惹事,長輩們還覺得奇怪呢!
南宮肇推不開那一杯又一杯灌過來的酒,只得找借口跑了。
「你們別鬧了。」南宮肇就差沒連滾帶爬地逃出飯店。「我還要上班,喝醉了,會被炒魷魚的。」
夏侯封和雲芸卻哪里容得他逃,竟也把兩邊長輩丟下,追著他直出了飯店。
「你們兩個到底想怎麼樣嘛?」他已經喝了兩杯紅酒、一杯紹興、三杯高粱,再下去要死人啦!
「嘻嘻嘻……」夏侯封和雲芸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南宮肇腦海里靈光一閃。「你們……莫非你們是利用我逃出訂婚宴?」
「又要認識長輩、又要戴戒指、又要奉茶……煩死了。」雲芸撇撇嘴。「早知道訂婚這麼麻煩,直接結婚算了。」
南宮肇一拍額頭。「結婚也有三聘六禮,你以為簡單嗎?」現在就喊累,日後有得他們煩了。
「總之那太煩了,我可沒耐心像木偶一樣任他們擺布幾個小時。」夏侯封跟雲芸不愧是一對,個性、做法一模一樣。
南宮肇低嘆一聲。「你們不喜歡麻煩的儀式,怎麼不干脆去公證?簡單迅速又直接。」
「人家想穿美麗的婚紗,走紅地毯嘛!」像今天這種小禮服就讓雲芸很不滿意,一點設計感也沒有;襯得她這位準新娘與隔壁廳的幾個伴娘一樣。
她幻想中的新娘子不是這樣的,新娘子應該穿著美麗的白紗,後頭拖著長長的裙擺,旁邊有兩個可愛的小花童在撒花。
和著結婚進行曲的樂調,新娘要走過鮮艷的紅地毯,來到新郎面前,四目相交,無限的濃情蜜意。
所有參加婚宴的人都贈予新人們最深的祝福,而新郎和新娘就在這滿滿的歡呼聲中,互換戒指,定下終身……
這才叫浪漫、這才叫唯美嘛!哪里像現在這樣……天啊!一堆古板習俗,悶死人了。
夏侯封在旁邊點頭附和,南宮肇只想昏倒。
「你們兩個……」南宮肇被打敗了。
「那些古老習俗已經落伍啦!就不懂我女乃女乃怎麼那麼堅持,受不了。」夏侯封一手搭在南宮肇肩膀。「反正要結婚的是我和小芸,那些習俗我們都不愛,就讓愛的人去玩好啦!與我們無關。」
「那你們現在要干麼?扔著訂婚宴不管,小心回家挨罵。」南宮肇警告他們。
雲芸搭住南宮肇另一邊肩膀。「南宮,等下你要去哪?」
「回公司。」他還有一樁業務要跑呢!
「不會吧?我和小芸訂婚耶,你還要工作?」夏侯封張大眼。
「是你們訂婚,又不是我訂婚,我為什麼不工作?」夏侯封的理論讓南宮肇好生奇怪。
「我們被指使得團團轉,都快累死了,你不幫我們,還去工作,算什麼好朋友?」雲芸的說法更詭異了。
「喂……」南宮肇才想反駁。
「快看,有人在打架耶!」夏侯封忽然指著馬路對面說。
「是啊,球棒都拿出來了。」雲芸好奇地踮起腳尖看。「我們過去瞧瞧。」
看著一對好友跑遠,南宮肇只得追上去。「踫到這種事情要報警啊!你們湊什麼熱鬧?」這不跟火災現場圍一堆人觀看同樣道理嗎?純粹的瞎起哄,還妨礙專業人士解決問題。
待得南宮肇跑過去,夏侯封已經跟五個穿著校服逃學出來的高中生打起來,雲芸在一旁舉起小皮包準備伺機偷襲人。
夏侯封學過柔道,雲芸學過跆拳道,兩人身手確實是不錯。
但人家高中生有球棒和折疊刀,他們只有四只拳頭,頂得了多久?
南宮肇在口袋掏模了半天,找出他的車鑰匙。別人的鑰匙圈是塑膠女圭女圭、平安符,他的嘛……一只防狼噴霧器,下頭還連了一個哨子、一支小手電筒;這年頭治安不好,一些小東西,緊急時可以保命的。
南宮肇跑過去,先是吹了一聲長長的哨子,一群人的手腳動作同時頓了下來。
接著他拿起防狼噴霧器就往五名高中生臉上噴,一陣刺鼻、惡心,五名高中生同時蹲在地上哀嚎起來。
然後他打電話報警,敢逃學,先進警局蹲幾小時,等家人和學校教官去認領吧!
最後教訓兩個好友。「你們兩個也不小了,跟人家高中生計較什麼?況且路上見到人打架,要嘛勸,要嘛報警,有你們這樣加進去打的嗎?」
「是他們先動手的。」夏侯封可不服了。
雲芸拉拉夏侯封的衣袖。「夏侯,這回南宮說得對,我們看熱鬧歸看熱鬧,搞到跟人家打起來,是太過火了。」
夏侯封撇撇嘴。「這群痞子,明明身手不行,打得難看,還不許人家說,哪有這樣霸道的?」
「你呢?管別人打得好不好,許你說人,不許別人還手,有這道理嗎?」南宮肇今天是真火了,都要結婚了,他還像小時候一樣沖動。「我拜托你以後做事多想想身邊的人,你自己想,萬一剛才沒注意,有根棒子落到小芸身上,你心不心疼?」
「唔……」夏侯封沒話說了。
雲芸在一旁吐舌頭,偷偷扮鬼臉,沒見南宮肇這樣認真過,居然能鎮住潑猴一樣的夏侯封,了不起。
南宮肇繼續叨念著,直到警察過來,向三人問了些話,接著把幾個逃學的高中生帶走。
夏侯封終于禁不住嘮叨,舉雙手投降了。「OK、OK,我了解了,從今以後,我做任何事都會先想一下小芸,想一下我們的家,想一下雙方的父母長輩……我保證凡事都三思而後行,這樣就沒事啦!你不是還要上班,我和小芸也不打擾你,我們去挑婚紗,順便看看請帖印得怎麼樣了,拜拜!」幾乎是落荒而逃啊!
南宮肇看著他二人狼狽逃竄的背影,真是……擔心啊!這樣兩個愛玩愛鬧的人,交往、結婚還算小事,萬一將來生了孩子,夫妻倆還是不收性,怎麼教育小孩啊?難道抱著孩子一塊兒玩?
單身與成家可是兩碼子事,婚前各自快樂、各自好。結了婚,總有些責任、義務要承擔,夏侯封和雲芸……他們能將身分調適過來嗎?
一個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個是他最心愛的女人,只願他們過得好,可不想有一天听他們吵吵嚷嚷、哭哭啼啼要離婚。
也許他該找個時間與夏侯封說說,都是要娶老婆的男人了,該定性了。
南宮肇還沒機會找夏侯封談話,勸他收心準備成家;倒是夏侯封首先出現問題,需要他幫忙了。
原來今天夏侯封和雲芸約了拍結婚照,但夏侯封公司突然有事,一個客戶對他的企劃產生質疑,老板急電他回去解釋。
鮑事當然比私事重要啦!夏侯封只好跟雲芸告罪,請她先去拍,他把客戶搞定後再去;然後又怕她一個人寂寞,便匆匆找了南宮肇去作陪。
南宮肇是好氣又好笑,從小到大,夏侯封爽約找他代替的例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但陪逛街、陪看病、陪吃飯還算小事,現在卻連陪拍結婚照都來了,那將來要不要陪結婚、陪入洞房啊?
朋友做到這個地步,也未免太超過了。
他啼笑皆非地趕到一生一世婚紗公司,剛好雲芸換了婚紗出來,長發綰成雲髻,套了珍珠發網,三支白玉簪子並排著插在右鬢,落下串串流蘇長達雪色果肩;銀亮的緞布裹住那窈窕身軀,簡單的剪裁,一無贅飾,直到腰際才散成一朵玫瑰花樣的長裙,層層疊疊,銀白、雪白、米白……他第一次知道世間有如此多種「白」,襯得她像初從雲間探出,向凡塵徐徐而笑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