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好過燭火燦亮吧。」段青輕喘著氣,望著眼前那雙布滿的黑眸。
「說!東宮太子到底要妳來做什麼?」他咬嚙著她粉女敕的唇,粗重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鼻息之間。
段青半掩著眸,情難自禁地輕吟︰「沒有……東宮太子沒有要我做什麼,只不過要我監視你的舉動罷了。」
泵且這麼說吧,若說她不打算進行東宮太子的任務,他會相信嗎?
肯定不相信的,是不?與其如此,她倒不如隨便找個說法譫他。
「若說要妳以色事主,迷亂本王的心思,本王倒還願意相信;但是妳壓根兒沒打算親近本王,在後院過得倒挺快活的,還到處串門子去。妳說!妳要如何監視本王?」他噴著粗重的鼻息,瞇起眸子直瞪著她。
她非但沒親近他,甚至還在後院過得怡然自得,如森大娘所說的,她還有多余的閑暇將蘭苑打理得如此整齊;若她真要接近他,還愁沒有機會嗎?
「是王爺不準奴家踏出蘭苑的。」段青不由得輕嘆一聲。
是宮內的人多疑嗎?為何老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但是,若能同他聊聊,好教他轉移注意力,她倒也願意配合。
「妳多得是理由。」他會意,怒聲低斥。
「理由也是王爺給的。」她沒好氣地道。
聞言,他惱火地攏緊眉頭,一把拉起她,坐在他的身上。
她微詫地跨坐在他的腿上,一片黑暗之中,只瞧見一雙幾欲噴火的大眼。
她又惹惱他了?
真是比東宮太子還難伺候!
「听听,妳伶牙俐齒得很,哪里有半點要伺候本王、監視本王的意思啊?」他說一句,她便頂上一句,她是忘了方才的教訓了?
別以為她帶著幾分蘭姨的氣息,他便會破例不殺她。
東宮太子的探子一旦進入他的府里,死不過是早晚的事,就等他找個說辭把她的尸體送回去。
「要監視王爺,可不一定非得要親近不可。」她就是伶牙俐齒,要她悶著不吭聲,可是會把她給累出病來的。
身子教他給囚住了,倘若連心都不自由,話都不能說得盡興,日子可真就難過了;她隨性慣了,一切隨命運安排,倘若真的注定得要死在興王府里,她也沒有怨
尤。
人生逃不過一死,她靜然等待。
「哦,妳倒是說說,妳在後院里收買人心,瞧出了什麼端倪。」朱見暖大手貪婪地撫上她滑膩的冰肌玉膚。
她打了個冷顫,微蹙起眉頭。「王爺,能不能先讓我穿上衣裳?我會冷呢。」
他的手指明明溫熱得很,然為何一觸上她的身子,便教她打從內心地發起寒顫?
重名節如泰山,輕生死如鴻毛,能夠得東宮太子命令,到興王府進行任務,就算會死,也是預料中的事;但是她現下卻忍不住對東宮太子起疑了,難以置信他為了自個兒的江山,竟要犧牲她的清白,甚至是她的命。
唉!東宮太子真是教她寒了心。
真教人不懂當皇帝究竟有什麼好的?
「有本王在,妳冷什麼?」朱見暖啐了一口,將她拉進懷里。
貼上他結實的胸膛,感覺一陣溫熱緩緩地熨燙上她的身子,感覺果真比方才暖上許多。
話說回來,她的性情已經算是古怪了,看來他也沒好到哪里去。
方才還想要置她于死地,如今卻又將她摟在懷里,為她取暖,衣裳也是他要求月兌的,如今又為何這般好心呢?
真是個古怪的王爺,雖然古怪,但似乎是比東宮太子好上一些。
一樣都是要她的命,但是好歹王爺給了她一個溫熱的擁抱。
也許,就這樣窩在他的懷里死去,也是美事一樁呢。
「丫頭,本王問妳的話,妳還沒回答呢。」感覺她渾身無力地朝他身上窩去,感覺像是挑逗,卻又像是……「丫頭?」
朱見暖喚了兩聲,她依舊沒有半點聲響,他不禁將窩在他身上不省人事的她擱置在床上,頓覺她渾身發燙得緊。
「該死!」他還當她是纏身。
朱見暖趕忙跳下床榻,隨便抓了件外衣便往外走去,然而他才走到大廳,便見到森大娘急忙轉身就要跑。
他微惱地叫住她︰「森大娘別跑了,去差大夫過來!」
這到底是怎麼著?方才要她走,她沒走,膽敢留在這個院落里,如今瞧他踏出房外才想跑,會不會太遲了一點?
森大娘忙停下,不解地回頭望著王爺。「誰病了?」
「妳說呢?」難不成會是他?
朱見暖怒瞪她一眼,隨即又走回房去。
「王爺,何必管這個女人的生死?」
「本王自有打算。」
「她若是死了,咱們方可巧立名目送她回去,何必再特地差大夫診治?」穿雲壓低的嗓音不慍不火,卻多了幾分不解。
「放肆!本王說了自有分寸,你下去。」
隱約耳邊又听到那低沉如鬼魅的嗓音,段青自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張開眼,轉向一旁,瞧見門外有兩道身影。
盡避兩人刻意壓低聲音,還是將她給吵醒了。
拉開被子,段青想要半起身,卻發覺渾身酸軟,頭重腳輕;才坐起身,整個人就快要倒過去,忙再倒回床榻,舒緩這天旋地轉的異狀。
她到底是怎麼了?該不會是染上風寒了?
哇,她已經有多久沒染過病了?
她抬手撫上自個兒的額額,卻發覺自個兒似乎並無發熱的現象,她應該不是染病吧!
一陣開門聲傳來,乍見王爺那張熟悉的臉,段青下意識地掀起被子,這才發現被子下的身軀,衣物穿得極整齊。
不對,她記得昨兒個晚上她和他明明就……
「妳醒了?」踏進里頭,一見她已醒,朱見暖隨即掩上門,將外頭的寒氣摒除于外。
「王爺?」她不解地看著他。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醒了,就起來用膳吧。」他淡聲道,坐在床榻,斂眼瞅著她依舊蒼白的臉龐。
「呃……敢問王爺,為何你會在這兒?」外頭的天是亮的耶,難不成她昨兒個徑自睡著,很舒服地一覺到天亮?
朱見暖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道︰「若不是本王在這兒,妳連自個兒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妳已經昏睡了一天半了。」
「嗄?」難不成昨兒個的記憶是指前天晚上?她睡了這麼久?她有這麼累嗎?
一雙柳眉不自覺地蹙起,直盯著眼前的王爺,見他目不轉楮地瞪著自己,她不禁又笑了。「我若是死了,不正好稱了王爺的意,王爺何必救我?」
連一句謝字都不肯講嗎?「誰救了妳?本王是來瞧妳病死了沒有?若是斷氣了,也好早些把妳送回毓秀宮,給妳家主子一個交代。」話落,他的眸底閃過一絲復雜的眼色。
「是嗎?」段青不禁笑得眼都瞇了。
若真要她死,他又何必親身監督?
再者,他眸底那一閃而逝的擔憂和惱怒,盡避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可沒錯過,若不是為了她,又是為了誰?
況且,如他所說,她已經昏睡一天半,他又怎會偏巧在她醒來時進來探她?與其說是巧合,她倒寧可相信他根本沒離開蘭苑,幾乎可以說定寸步不離地待在這里,要不怎會不見下人在她的院落走動?
真是古怪的王爺,一會兒盼她死,一會兒又要她活,甚至親自守在一旁,他的心思真是太難猜了,也太難伺候了。
「妳笑什麼?」他惱怒的低吼。
「奴家不敢,奴家還要感謝王爺寸步不離地照顧。」她側躺著,抬眼笑睇著他,見他額際青筋微跳,不禁笑得更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