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種事還真是教人受不住,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個兒會遇上這等事;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其余的,她沒多想。
對了,蕙夫人既是管後院,那就表示她最受寵了;換言之,受寵者較容易有身孕,最有可能替興王留下子嗣。若她真的有了子嗣,那麼,她只要等著蕙夫人生下子嗣,再將子嗣帶走,不就得了?
「蕙夫人請寬心,段青毫無爭寵之心,還盼蕙夫人趕緊替王爺生下子嗣。」她由衷地道。
聞言,蕙心不由得一愣,不懂她說的是真是假,但瞧她的笑臉……
「妳明白分寸就好。」她越是笑得心無城府,看在她的眼里更覺嫌惡,于是她別開眼,輕喚了聲︰「蜜兒,咱們回去了。」
「是。」
段青目送著主僕兩人離開,卻驀地想到肚子有點餓了,瞧瞧天色,還真是不早了,連忙喚住她們︰「蕙夫人,請問我要上哪兒用膳?」
聞言,蕙心頓住腳步,回頭睇著她,問道︰「沒人給妳送早膳?」
「是啊。」她輕笑,倒也不怎麼在意。
從昨兒個她踏進府里至今,還沒見著半個人在她眼前晃過,而她們主僕兩人,還是她進蘭苑之後,頭一回見著的人。
蕙心暗忖著︰沒下人伺候她已經很荒唐了,居然還沒人送膳食給她……王爺到底在想些什麼?
但,既是王爺的決定,她也不能太過干涉。
「從這院落拱門出去,往右走到盡頭,那里就是廚房。」蕙心簡單地解釋完,隨即帶著丫鬟離開。
段青偏著頭睇著她的背影,喃喃自語地道︰「要我自個兒上廚房弄膳食?」
看來要在這里過活,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里便是廚房?
段青沿著石徑走到廚房前,站在門口朝里頭一探,瞧著里頭像是戰場似的,站在大鍋前的廚子大聲喊著,一旁的人也忙著應和,只听一片嘈雜,菜葉四飛,熱鬧極了。
只是,大伙兒好似都在忙著,她這時若是進去,會不會太打擾他們了?
正猶豫著,身後突然有人推她一把。
她踉蹌一下才站穩身子,還未來得及回頭,便听到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
「還杵在這兒做什麼?不趕緊進去幫忙,是想要混吃等死不成?」
段青驀地張大眼,想回頭解釋,卻被身後的大娘拎進廚房里。
她看起來很像丫鬟嗎?
正思忖著,大娘雷轟似的吼聲再次響起。
「趕緊把那些菜洗好,王爺正等著用午膳,後宮的夫人們也在等著,若是遲了一刻鐘,我就把妳的皮給剝掉!」
段青眨了眨眼,瞧著大娘又往一旁的大鍋去,拿起鍋瓢動作俐落地又炒又攪,迅速地盛好一盤又一盤的佳肴,不由得難受地咽了咽口水。
唉,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餓得這麼難受了!
她以為進王爺府,頂多是被人嫌棄欺負罷了,沒想到頭一個難關便是餓肚子,真是始料未及啊!
早知如此,她要進王爺府之前,就該多帶點干糧。
「還不動手,妳信不信我把妳的手給剁了!」
掌大廚的大娘又大喝一聲,段青連忙動手洗菜。
也許她應該先同她說一聲,她好歹是一院之主,盡避她沒有半個丫鬟伺候。
不過,倒也無妨,反正她人就在廚房里,待會兒忙完了,應該就有一頓膳食可享用了吧。
只是……她真的好餓哪!
無奈地收斂心神,段青專心地洗起菜來,這時耳邊又傳來那位大娘的怒罵聲。
「搞什麼東西?菜都已經擺滿了桌,怎麼還沒趕緊拿去?要是遲了時候,耽誤了王爺的筵席,惹王爺不悅,妳們一個個都不好過!」
「森大娘,不是咱們不拿,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啊!」一名小丫鬟很委屈地道︰「今兒個蕙夫人辦賞花宴,一干人手都調到竹閣去了,咱們實在是忙不過來啊。」
「啐,在這當頭搞這個麻煩,蕙夫人也未免太故意了吧!」明知道王爺今兒個擺筵,她偏偏也選在這個當頭搗亂,豈不是要害死她們?
心里惱歸惱,森大娘還是往廚房里頭探去。
真是人手不足的話,只好從廚房里派幾個過去幫忙,只是通常會調派到廚房的,通常都是貌不驚人……不對,她方才瞧見一個新來的,臉是素了點,但她那一雙眼倒還挺漂亮的。
她在哪里呢?
森大娘快速地掃過里頭一回,瞥見在角落洗菜的段青。
「喂,就是妳,洗菜的那一個!」
聞言,段青不由得一愣,回頭睇著森大娘,指了指自個兒。「我?有什麼事嗎?」
「過來。」
「哦。」段青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隨性地往裙襬一擦。
「這兒不用妳忙,妳跟著她端菜上大廳。」
「我?」
不會吧,她到廚房里只是想要弄頓膳食吃,怎麼一下子要她洗菜,一下子又要她端菜上大廳?
「難不成要我去?」森大娘沒好氣地道︰「動作不快一點,要是惹惱了王爺,別奢想我會幫妳求饒。」
「可是我……」現下表明身分,應該算是合宜吧?
「還可是什麼?要妳去就快去,砸了筵席妳可擔待不起!」森大娘不由分說地推著她去端菜。
怎麼會這樣?段青不禁苦笑地看著端在手上的佳肴,很用力地咽了咽口水,不禁又想到,方才听森大娘說有筵席,這豈不是表示只要她一上大廳,便會見到興王?
他不理她,她還覺得這種日子正怡然自得呢……
不過,興王沒見過她,大概也認不出她來,大不了她端上菜再趕緊回廚房,告訴大娘她的身分。
對,就這麼辦吧。
第二章
鳴合廳
廳上絲竹聲不斷,喧鬧聲震天。
朱見暖坐在廳上,左擁右抱,任由一旁的花娘服侍他用膳呷酒,魅眸直瞅著在大廳中央的舞伶,但是眸底卻不見興味。
驀地,只見他將花娘湊在他嘴邊的酒杯往旁邊一推,壓根兒不管酒是否灑了花娘一身,聲音不慍不火,卻充滿不耐地道︰「到底是怎麼了?菜怎麼還未上桌?」
一旁的總管趕忙走向前。「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話落,總管便連滾帶爬地往外狂奔而去。
「見暖,你在煩躁什麼?」一旁的朱又廉冷冷一笑。
「我?」朱見暖低聲笑著。「有什麼能教我煩躁來著?」
「若不煩躁,何苦拿小總管開刀?」
「是他辦事不牢,就連上菜時間都拿捏不好,被罵是應該的。」他一臉不以為意,索性將身旁的花娘推開,大手一揮,要身旁的花娘先行退下。
「是嗎?」朱又廉不以為意地挑起濃眉。
「倒是你,老七給的女人,可教你滿意?」
「不俗。」
「哦?」朱見暖拉長了尾音,又問︰「你該不會被一個女人給收買了吧?」
「區區一個女人!」朱又廉哂笑。
拿東宮太子的江山來收買他,他才會略微考慮一下。
「你有所不知了,妖姬是可以禍國殃民的。」朱見暖輕呷一口酒,邪魅的眼微微瞇起。「就如今兒個,平羲就爽了我的約。」
「你的意思是說他已經教東宮太子送去的禍水給迷亂了心神?」不過是一夜而已,看來東宮太子送過去的不是妖姬,而是妖精。「你是怕他陣前倒戈?」
「天曉得!」朱見暖冷哼一聲,眼角余光瞥見幾個端菜的丫鬟,使了個眼色,要他打住這個話題。
朱又廉默契十足地閉上嘴,極為優雅地拿起薄如蛋殼的青瓷杯賞玩。
「王爺,上菜了。」總管汗流浹背地跑來,一一從丫鬟手中接過菜盤,擱在主子和客人面前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