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思晨又呆站在門前一分鐘,發現里頭沒有半點聲響,正準備要離開時,突然听見對講機里傳來一丁點的聲響。
「乃謙,開門,你居然給我裝死這麼久,你這個混蛋!」可惡,害她像個白痴一樣一直呆站在這里,一下子敲門、一下子又踹門。
(找我有什麼事?)對講機里頭傳來時乃謙低啞的聲音。
「乃謙,你是不是生病了?」一听見他的聲音有點不對勁,顧思晨不禁整個人都趴到門上頭去。「你快開門啊!」
對了,他從小就身體不好,她怎麼會給忘了?
大概是他恢復得太好,太久不曾生病,才會教她給忘了。
(我沒事,我在問妳找我做什麼?)對講機里頭傳來的嗓音依舊低啞,甚至還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一听見他的聲音似乎極不歡迎她,顧思晨一肚子的熱情瞬間被兜頭澆下的一大桶冰水給熄滅,她不悅地扁起嘴。「算了,你先開門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因為是他,所以她就認了。
反正他這陣子都是這樣怪里怪氣的,她就大人大量地不跟他計較了。
(不方便,妳有什麼事就說吧。)時乃謙頎長的身軀倚在門邊,透過液晶螢幕注視著她不悅的神態。
她不開心?可想而知,但他也一樣不好受。
原本打定主意不理她,她肯定會知難而退,要不然就是以為他不在家,可她又是敲門又是踹門的,搞得鄰居打電話來跟他投訴,教他就算不想理她也不行。
「喂,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你會不會覺得你的態度太差了一點?」
有沒有搞錯?她好心連跑兩個地方,為的是要救他耶,他以為她閑到可以在這運玩敲門和踹門的游戲嗎?又不是很好玩。
(不好意思,不方便。)他頓了頓,又道︰(妳要是有事,就在外頭講,要不然妳回去吧。)
「喂……」顧思晨鼓起腮幫子直瞪著對講機。「時乃謙,你很過分哦,我好心通風報信,你還以為我真的很閑;要不是江懷昂已經放出風聲,要找出那個破壞他宴會的人,你以為我會來找你嗎?」
再怎麼說,會發生這種狀況,她也要負相當程度的責任,所以她才不會辭辛苦地到處奔波,誰知道他居然連門都不開。
吧嘛,他以為她能做什麼嗎?
(是嗎?我知道了,妳回去吧。)
「就這樣?」她傻眼。
(該說的妳都說了,要不然呢?)她該不會笨到以為她能保護他吧?別再給他惹麻煩,他就要謝天謝地了。
「喂,你知道江懷昂長什麼樣子嗎?」
(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告訴你,見過江懷昂的人不多,就算真的知道他的長相,也會因為不成文規定而不準看過的人在迷宮以外的地方指證他,而我……很不小心的,那一天在被迷昏之前,我有瞧見他的長相。你不認為有我陪在你的身邊,會比較安全一點嗎?」
不然他以為她特地跑來找他為的是什麼?她可以直接傳簡訊給他就好了,干嘛大費周章地找他?她很懶的。
(不用了,我自己的問題,我很清楚該怎麼解決,妳回去吧。)
她說的傳聞他當然听過,但她怎麼會笨得以為江懷昂一定查得出他是誰,又一定會親自出馬呢?她……不該再給他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讓他錯以為她其實是相當的在乎他。
「喂,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你要是真因為這樣而出事,你是想要害我內疚自責一輩子嗎?」說真的,她很怕、很不安,所以才會開著車子滿街跑,難道听她這麼說,他一點也感覺不到她的恐懼嗎?
還是她說得不夠聳動,所以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妳可以不用放在心上,決定要救妳的人是我,就算我因此發生了什麼事,妳也不需要自責或內疚;我里頭有人,不跟妳多說了,妳回去吧。)他撒了個無傷大雅的謊。
「你里頭有人?」這是什麼意思?她認識嗎?
不對,要是她認識的人,他不會隔著對講機跟她說話,況且他說得這麼曖昧,豈不是代表里頭的人是個女人,再加上現在時間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她要是再听不懂,根本就是白活了!只是,真是教人不舒服!
她為了他奔波忙碌,他卻是在房里享受溫柔鄉,這算什麼!
就說男人有了異性就會沒人性,可真是一點都不假,就算她是跟他交情極好的青梅竹馬,一樣會被他拋諸腦後!虧他還說什麼喜歡她,喜歡個大頭啦,才沒幾天,他就勾搭上其他女人了。
好廉價的喜歡!虧他有膽子放在嘴邊說,還一副非要她不可的嘴臉。
騙她,真是可惡透頂,居然連她都敢騙!
她不過沒有回應他而已,他馬上就另結新歡,真是的!
「我不管,我要進去!」她偏不走,而且是賴定不走!
她可不是要找碴,她只是、只是想要幫他鑒定、鑒定,看看那個女孩子的風評好不好。
(妳有勇氣踏進來嗎?)時乃謙沉默了半晌,意有所指地道。
「我為什麼沒有……」話到一半,她不禁語塞。
她懂……可惡,竟然拿這種話堵她,擺明了要她走嘛。
(妳可以選擇在門外,還是踏進門里;但是,妳自己要想清楚。)
彼思晨微惱地扁了扁嘴。「難道我們就不能像以前一樣,當對感情很好、無所不談的好哥兒們嗎?」他很奇怪耶,一點點的余地都不肯留。
(不能。)他答得斬釘截鐵。
他沒有辦法再忍受那種曖昧不明的關系,更不能放任自己還有一絲一毫的想念。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覺得可惜的人只有她嗎?
她舍不得,好舍不得,為什麼他卻可以做到這麼絕的地步?就連一點點轉園的的余地都沒有,直接抹煞了兩人多年來的感情。
(我只能說,我還沒有成熟到可以放任妳走進房里,卻不對妳做任何事。)時乃謙低啞的嗓音停頓了下,又淡漠地道︰(或者是妳認為妳可以接受我對妳做任何事?要真是如此,我不介意立刻為妳開門。)
「你……」听他這麼一說,顧思晨粉女敕的臉頰頓時浮上淡淡的紅暈。「不用了。」
好無恥,他不是說他房里有人嗎?既然里頭都有人了,還敢對她說這麼大膽的話……不管他了,她才不管他會不會遭到江懷昂的毒手,她都不管了!
時乃謙透過液晶螢幕,睇著她快步離開的身影,不禁挑唇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瞧,她逃得多快,彷佛怕他要是一開門便會將她擄進屋里,對她做出泯滅人性的事。
也好,這樣也好,省得她一天到晚處心積慮地想要挽回一段所謂青梅竹馬的感情。
這麼一來,他也可以真正的死心了。
熱鬧的婚禮在高級飯店八樓的花廳隆重舉行,里頭衣香鬢影、名流雲集,在婚禮尚未正式開始之前,大家互相寒喧,彼此交換名片,儼然把這里當成了交流場所。
「大姐,乃謙在哪里?」從長廊走進大廳里,顧思晨一路拖著時可薇,非要她當個和事佬不可。
雖說那一天晚上他惹得她很不開心,但是慈悲如她,依舊無法撇下他不管。
她待在夙苑里,幾乎每天晚上都可以得到一些消息,听得她膽戰心驚,但是礙于他撂下的狠話,她又不方便再去找他,也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星期。而今天是黨派大老干金的婚禮,他肯定非要報到不可,她就不信有他大姐在這兒,他還不肯賣面子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