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那一暈,不知道暈了多久。
哼,不干她的事,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怪不了她痛下毒手。
只是,若要論理,他畢竟是她的相公呀!盡避她一直不明白為何他會成了她的相公,可是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即使她不想承認,也由不得她了,是不?
一旦成了親,這閨房之事,她沒道理不從,可……她偏是不想如了他的意。
誰要他像個急色鬼,一旦喝了酒之後便對她胡來;她是他的妻子,可不是讓他發泄私欲的家妓。
緩步走出院落,她不由得陷入沉思。
但,他既然不在這兒,會上哪兒去了?在碧樓?還是根本不在府里?說不準是住到蓬蘆去了,或者流連某家花樓。
哼,就連她跑了,他也不怎麼放在心上,說不定他正樂著呢!
反正他原本就不想迎娶她,如今她逃了,豈不是正合他意?他開心都來不及了,怎可能教人尋她?
澳日定要找大姐問去,這事兒怎麼會搞成這樣?
怎麼到了最後,她嫁的人依舊是這個不務正業又下流卑劣的男人?這究竟是哪門子的天衣無縫啊!
「二夫人?」
突聞有人喚她,傅玨凰倏地停下腳步,循聲探去。
這人不是賈總管?怪了,他向來在前院,要不就是在濱東樓,今兒個怎麼會跑到西苑來了?
「真是二夫人。」賈亦晴快步跑來。「能見著二夫人真是太好了。」
暗玨凰不動聲色地挑高眉梢,暗地咀嚼他說的話……太好?能有多好?
「不知道二夫人是不是要上二爺那兒?」
「不。」
「那麼,二夫人是要出門嗎?」
暗玨凰瞅著他手上拿的東西,總覺得有說不出的古怪。
她從文敘會那夜外出至今,少說也十來日,怎麼他好似一點感覺都沒有?
難不成沒有人知曉她不在府里?
怎麼可能?臧府里外的下人不少,光是派在西苑的人手便多得嚇人。不過方才她一路走來連半個下人都沒見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二夫人。」見她似乎正思付著什麼,賈亦晴又輕喚了一聲。
「有什麼事?」她回神。
「是這樣子的,二爺在市舶司衙,缺了樣東西忘了帶,差人回來取,可我找了半天才找著,差爺卻走了,現下缺了個人把東西送到市舶司衙……」見她的眼一瞇,他立即陪上干笑。
「你要我送去?」
「不是的,是……」他抹了抹額上的汗,直覺爺兒們迎娶的兩位夫人似乎都不怎麼好伺候。「倘若二夫人正要外出,說不準會經過市舶司衙,便可以……」
「府里都沒人了?」她蹙起眉頭。
實際上,她現下是避他唯恐不及,要不豈會挑這時候回府?她自然不可能自投羅網。
「府里多的是下人,但……」唉,要說嗎?這……
「有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因為大夫人成天往外跑,大爺要咱們時時盯著她,哪知一個不小心教大夫人給逃了,咱們還得趕緊找回她,逼不得已……只好動用府里所有的下人,就連婢女廚娘還有二爺的貼侍若陰,都得先擱下手中的工作不可,如果不是方才差爺傳我,我現下該是在外頭追著大夫人跑。」賈亦晴說得很無奈,只差一點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呃……」原來是大姐……難怪大姐會想逃,畢竟她也不想要嫁給臧夜爻,只是不知道怎麼搞的,事情竟變成如此。
罷了,既然是因為大姐而搞得人手不足,那她更是推卸不得了。
「把東西給我吧。」往後再同大姐算帳。
「就是這一包藥材。」
「藥材?」難不成是他私下買賣的樣本?
「是啊,二爺病了好幾天,一直不見起色,然,婚假已滿,他又不得不回到司衙去,老是兩頭跑,身子自然好得慢,而今兒個,差爺捎訊說二爺身子不適,才差人送藥材過去……」賈亦晴頓了頓,睇著她思忖的模樣,直覺有異,卻依舊客套地道︰「這些日子,真是教二夫人擔待了。」
暗玨凰睇向他,似笑非笑。
真是病了……只是,怎麼好似府里的人皆不知道那一夜她打暈他之後便跑了?
他會病了,八成是因為她將他打暈在地,教他赤著身子在地上睡了一夜所致。
是因為大姐忙著逃,賈總管遣走所有的下人,所以才沒人知道那一夜的事?還是他一手遮天,沒對人透露她那夜做的荒唐事?
不管如何,先去探望他吧,于情于理,她都該去探探他。
暗玨凰站在市舶司衙大廳上,隨意瀏覽掛在牆上的幾幅掛軸。
她本打算放下藥材便要走,但一想起他染上風寒,一時心軟還是留了下來。
這還是她頭一回踏進市舶司衙呢!
哼,想不到這里頭還挺熱鬧的,人來人往,呼喝聲四起,角落的貨物堆得像座山,許多人進進出出的,好似正在忙什麼似的,壓根兒不輸給外頭的市集。
總算是讓她大開眼界,只是……她待會兒還要走一趟絲造廠,能不能請那混蛋動作快些?
司衙里的人都進去通報好半晌了,怎麼還沒見著他的人?
難不成已經病到躺在床榻起不來了?他若是病得這般重,他需要的可就不是這包藥材,而是大夫了。
呃,難道真病得那麼嚴重?
淡淡的憂心浮上那張清麗的面容,眼角輕瞟向廳堂邊上的渡廊……突地,听見後方傳來腳步聲,她急忙回身。
「臧夫人?」來人微訝地喚著。
淡淡的失望斂下,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喜色。
「蒙爺。」傅玨凰欠身輕道。
她還以為是那混蛋來了呢!
哼,倘若他的腳步聲能夠這般沉潛穩重,那就真是見鬼了。
「哎呀,臧夫人怎麼同臧大人一起起哄了?」蒙醒走向前,笑得魅眸微彎。
「哪里起哄來著?我喚你一聲蒙爺是應該,畢竟當官的是他不是我。」她笑容可掬地道。「不知今兒個蒙爺到這兒來……」
「我是來提貨的。」蒙醒走到她身旁,很自然地挑了張椅子坐下。「今兒個有艘商船到,我是依時間來提貨。原本到杭州一趟,是為了提貨而來,沒想到竟在這兒驚見佳人,只可惜佳人已是名花有主?」
暗玨凰微挑起眉,不置可否地笑道︰「這麼說來,是相見恨晚?」這人看來溫文儒雅,說起話來竟是這般露骨……不過,倒是挺中听的。
「確實是相見恨晚。」蒙醒勾笑道。「臧夫人文采過人,大伙兒提出的對子沒有對不出的,再者,夫人的容貌可比洛神再世,想不教人心動,真是難上加難。」
「對子不過是雕蟲小技,獻丑罷了,至于容貌……」她可從沒听臧彧炎贊美過她。
她自然清楚自個兒的容貌不差,雖不至于傾國傾城,但想要以色誘人,也是不難,只不過……誘惑那下流胚子又有何用?
依她看,只要是女人送上門,他絕不可能拒絕,哪里懂得欣賞美人?
他只會像個急色鬼對她胡來,簡直是難登大雅之堂的莽夫,今兒個當上小闢,簡直是百姓之災難。
「臧夫人客氣了。」
她回神,驀地感覺他的氣息向自己逼近了些,于是不著痕跡地往旁走了一步,刻意拉出些許距離。
盡避她對他有諸多好感,但她畢竟已是出嫁的婦人,和男子單獨相處已是于禮不合了。
「蒙爺才是客氣了。」
她臉上淡噙笑意,眼波一轉,隨即轉移話題︰「蒙爺不是經營玉鋪,怎麼會到這兒來提貨?不知道蒙爺和番人做了什麼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