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緩緩逼近,雙眸緊瞅著她,氣息輕拂在她臉上。
她艱澀地咽了口口水,桀騖不馴的眸子不知該瞟向哪里。「那個……我累了,我想睡了。」別再靠近她了,她完全不知所措,忍遏不住地握緊拳頭,然後……
拳風突襲,臧夜爻輕而易舉地接下,翻手一握,將她拉人懷里。
一陣天翻地覆後,她居然掉進他懷里,她驚慌地抬眼,見他近在眼前,嚇得花容失色。
「誰準許妳對我拳腳相向的?」他擰緊眉,沉聲怒道。
「你不離我遠一點,我又豈會對你拳腳相向?」別說得好似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他嚇著她,她又怎麼會對他揮拳相向?
「我為何要離妳遠一點?」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腳,硬生生地將她壓在床榻上。「妳該不會忘了自己的身分?還是忘了我是誰?」
「可你明明就討厭我,何必勉強自己接近我?」她都已經使盡渾身的氣勁,依舊動不了他半分。
可惡,他扮弱質商人欺騙她!
「我不記得我曾經說過這種話。」他擰了下眉頭。
「你是沒說過,但是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有時候話說得太白就沒意思,再者,她沒笨到不會察言觀色。
「那是妳在胡思亂想。」他厲聲駁斥。
她不以為意地放棄掙扎,無奈地道︰「不管怎樣都好,可以請你放開我了嗎?我已經很倦了,我想要睡了,明天我還有不少事要忙,你要上哪兒睡都行,只要別再抓著我了。」看他應付這麼得輕松,她不禁發惱。
哼!他藏得可真是好,教人壓根兒看不出他是有功夫的。
暗廷鳳這才想起洞房花燭夜時,盡避意識有點模糊,但依稀記得他褪去喜服後的精實體魄。都怪他把衣袍穿得太過寬松,都怪他身上沾滿了銅臭味,才會教她忘了他習武二十年,功夫雖稱不上臥龍坡第一,但要制伏她可是綽綽有余。
等她再練個三年五載再找他對招,就不信那時還贏不了他。
「妳明天什麼事都沒有。」
「嗄?」她乏力地張開眼。
「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準踏出房門一步。」他不容置喙地道,語氣梢嫌平淡,然而字句里卻透著絕不允許挑戰的威嚴。
「你這是什麼話?」發覺他扣在她手上的力道梢減,她連忙掙扎著逃出他的懷抱,張口欲大罵、話語還繞在舌尖上時,他竟張口吻她所有的嗔怒,霸道而放肆地糾纏佔有。
又又……又來了,就說了,酒會亂性!他嘴里的酒好似也侵襲了她,教她也迷醉了。
「不允許妳不听我的話。」他摩挲著她的唇,低啞呢喃道。
「你說那是什麼蠢話?你憑什麼……啊!不要……」這個混蛋怎能這般得寸進尺?居然對她上下其手、對她肆無忌憚……
「妳敢違逆我,下場便是如此。」
他恍神得難以自持,吐露著連他自己都听不下去的蠢話,不願意承認他只是單純地想要她。
第六章
要是妳膽敢踏出這里一步,妳就試試……
這是那一日早上,他起身時說的話。
別試圖拂逆我,妳很清楚妳的下場。
這是他近來每回見著她,欲離去時所說的話。
听起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只因他夜夜都耗在她房里。
打一開始,她為了激怒他而外出,結果落得渾身酸疼的下場,而後因為織造廠有些問題不得不出門,但下場包勝先前悲壯。
所以,她決定要逃,逃到他絕對逮不著她的地方。
然而不管她怎麼逃,他都能夠找著她,無所不用其極地抓回她,整得她好幾天下不了榻。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而她是俊杰,所以,蟄伏等待好時機。
總不能老是居于下風,被他欺侮。
偶爾也要予以反攻,不然他真會以為她是個軟腳蝦,以為她軟得毫無招架之力、毫無反擊能力;不行再這樣下去,要不,她可真不敢想象往後的日子到底要怎麼過下去。
暗廷鳳虛軟地趴在濱東樓外的涼亭石桌上,沒半點心情欣賞眼前的美景,只覺得渾身乏力透了,彷若渾身的氣力都教那混蛋給吸走一般。
她怎能任他予取予求,夜夜放肆地在她身上尋歡?
非得想個法子不可,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但不管她怎麼逃,他卻都能找著她。
她不禁懷疑身邊有人出賣她,要不他豈能抓住她的行蹤?
偏偏她又是倔性子,真數他給逮著了,她也就大方地認了,從沒想過要同他討價還價,所以老由著他擾得她夜不成眠,弄得不睡到日上三竿,她還起不了床。這事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笑死人家大牙?
再這樣下去……嗚嗚,她不敢想象她會被整治得多慘。
倒不如這一陣子先緩緩,先乖乖地在這院落待上幾天,教他沒話說,再趁他松懈時逃跑……
嗯,這法子是孬了一點,但不啻是個好法子。
先前就是她性子太硬,老是同他杠上,才會把自個兒逼進這般羞赧的境地;所以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就退退退,多退個幾步也無妨,只要別讓他再逮著機會整她就好。
不過,織造廠里有事啊……
前些日子擔心的桐景街織戶果真有些問題,在這欲入秋的氣候里,織造業就像進入殺伐戰場,片刻不得閑,等著車坊送來的生絲和夾棉,織造出各式各樣的布匹。
里頭不乏刻絲、紆絲、織金、鎖金、編組、染花等等的織造技術,全都配合欲使用的布料而加以織造;而眼前趕得十萬火急的,就是宮里要的織金龍袍,偏偏桐景街那里的織戶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居然到這當下還沒交出預繳的量,真是教她心煩。
想去探探,她又被人押在這里晾著。
唉!他根本是存心害死她,可害死她對他又有何利益可言。
原本是想要找玨凰問問的,可他說了,若她不顧大喜互沖之說,硬要去找玨凰,也一樣是拂逆了他。
啐!什麼拂逆,他以為自己是秦始皇,居然如此專制!
是以為她只要踏出臧府,便會掀起腥風血雨不成?
甚至沒理由的軟禁她,並大言不慚的說︰他是相公就是道理;一句話就把她給壓得死死的。
不!其實不是那一句話把她給壓得死死的,而是說出這句話之後所做的事把她給壓得盡避有一肚子怨,也不敢吭出聲。
再怎麼想、怎麼急,似乎都于事無補,她與其成天空想把自己逼瘋,倒不如進房里多睡一會兒,省得空暇時間太多,她拿來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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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廷鳳拐進房里,正打算要一頭撲進床榻時,卻眼尖地發現一旁花幾上頭擱著一只挺精致的方正小盒子,她不禁拿起賞玩。
小盒子不過比她的掌心大些,但拿起來倒挺沉的。
烏黑剔亮的盒身邊緣,極為細致地描上一層金線,上頭的雕工極為精密,紋飾也相當別致,堆漆極為肥厚細膩,中間再以金線點妝為一朵朵的花樣,她忍不住好奇地湊近鼻子一嗅,是檜木的味道,但里頭卻透著淡淡的胭脂味。
「這玩意兒先前並沒瞧過,該不會是那混蛋送給我的?」她拿著漆盒走到床榻坐下,扳動小巧的鎖,打開了漆盒,里頭擱了一盒極為精致小巧的圓盒,她不由得想笑。
這是什麼玩意兒?是京城流行的盒中盒嗎?
她好奇地打開小盒,里頭裝的竟是脂粉。她微挑起眉,玩味地以尾指沾上一些在鼻間嗅聞,發覺這氣味清淡雅致,不似京城里賣的那般濃郁窒人,但也不像是杭州城里所產的花香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