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視而不見地看著遠方的花花草草,笑得有些淒苦。
他也知曉自個兒不應該,但實在情難自禁啊!
包可恨的定,洋兒居然以死相逼--這狠話一出口,彷若是當頭棒喝,教他如夢初醒,至今依舊沒臉去見她。
他是又惱又羞啊!懊走,卻不想走;不想走,卻又不知道待在這兒要作啥,而洋兒……依舊避著他。
再者,這一回她不僅把狠話說盡,就連男人也已找到了,他還留下來作啥?
可真要走,他又舍不得。
就怕這一定,往後真是再也見不著她了。
「不過,說快倒也不怎麼快,眼看著你追求洋兒都快要踏進第六個年頭了,你會沉不住氣,也是情有可原。」連她都忍不住同情起他了。
花問柳微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妳不怪我?」他輕薄的對象可是她的親妹子啊。
教她逼供了十來天仍一直不肯說出實情,怕的就是一旦他說出口,她會二話不說地要趕他走,沒想到她听了卻不怒反笑,還在這兒鼓勵他。
「這事兒要怪誰呢?就怪情愛弄人吧!」範江一笑置之。
說真格的,他想當她的妹婿,她倒還挺歡迎的,只是她妹子不領請,她這個姐姐又能怎麼著?總不能要她強壓著她上花轎吧?
「是嗎?」
這事兒不是由著人心做主的嗎?
「我說問柳,你真打算就這麼耗下去嗎?」範江晃到他跟前問著。
花問柳緩緩拾眼,原本如黑曜石般澄澈的瞳眸好似覆上一層塵埃,苦澀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不知道。」
「不知道?」她挑眉瞪他一眼。
「真是不知道。」
他的心緒都被打亂了,亂得教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唉,洋兒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向來恣意縱情,倘若你真打動不了她的心,依我看哪,你還是……」
「不。」他眺望著遠方的拱門,堅定不移的信念緩緩收聚至眸底。「這事兒是由心不由人,我的心放不開,就寧死也不放手。」
他寧可無所不用其極地佔有她,哪怕是一世遭她唾罵,他也不在乎。
只要那個女人值得,即使她不愛他,他依舊會糾纏到底。
說他死心眼也好、愚不可及也罷,橫豎他的心意是一輩子都變不了的。
「唉!」倘若真是如此,她也無話可說了。
有人自願要往崖底跳,她又能怎麼著?除了由著他,她又能如何?
只是,有些丑話還是要說在前頭,省得他日在彼此心里留下芥蒂。
範江拾眼正要開口,卻見著花問柳直直地往拱門定去。
她正要叫住他,卻見他在拱門邊停下腳步,雙眼直瞅著拱門的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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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什麼瞧,別像是見到賊般地瞧著我,我又不是賊!」
卑門的另一頭突地傳來範洋氣急敗壞的怒斥聲,教範江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不一會兒,便見範洋自花問柳身旁擦肩而過,大剌剌地踏進涼亭里,隨手抓了一杯茶便喝。
「日頭挺辣的,是不?」範江開口問道。
瞧洋兒雙頰泛紅,額上布滿細細的汗水,想她該是在拱門外站了滿久的。
好一個花問柳,他該不會知道洋兒在外頭,所以故意同她講這些話的吧?
範江把眉毛挑得老高,來回瞄著抓著茶杯猛灌的範洋,以及從拱門那兒緩緩走來的花問柳。
「還好,我一直都窩在房里,不是挺清楚的。」範洋想也沒想地道。
「是嗎?」真不會撒謊啊!「既然妳都待在房里,怎會突地跑到外頭來?」
範洋擱下茶杯,微惱地瞅著自個兒的親姐,扁起嘴道︰「我有事找他。」
啐,大姐瞧她這般別扭,也該知曉她定是有事啊!
「哦,他就在妳後頭。」範江指了指她身後,一副請便的樣子。
範洋有些嬌嗔地瞪著她,又不斷地對她眨眼暗示她先離開。
範江不禁沒好氣地道︰「妳瞪我作啥?妳既然要找問柳就去找他,瞪著我能找到什麼答案?」
真是好笑了,想趕她走?她偏不,好戲正上場呢,現下一走豈不是又要再遺憾一回?
「我……」
可惡,她眼楮眨得都酸了,大姐會不明白她的暗示嗎?
若不是眼前有重要的事要辦,她定會同她爭論方才的事,說什麼情愛弄人……她可是她的親妹子耶,她遭人輕薄了,她居然還說得那般雲淡風輕,不但不以為意,還扼腕她沒教那色胚子給吃了。
大姐是恨不得要把她推給花問柳不成?
「洋兒找我有事?」
花問柳不動聲色地走近她,卻又聰明地保持一些距離,俊臉漾著大大的笑容,教範江在一旁笑得東倒西歪。
瞧他方才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現下可又復活了。
範洋回頭瞪他一眼,然而一見著他憂郁的黑眸,心跳頓時漏了幾拍;她連忙調回視線,恨恨地瞪向涼亭外盛開的杜鵑。
混蛋,他不是意氣風發得很,這會兒又在她眼前扮什麼失意來著?
記得那一晚,他可不是這副無奈的模樣哩。
那時他霸道放肆、倨傲又狂妄,才不似眼前這般卑微咧!抑郁個什麼勁?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又是誰吃了悶虧來著?
般得自己像個小媳婦般,教她一見便生厭。
「洋兒?」花問柳輕聲問道,口氣更是小心翼翼,就怕他一接近她,或是一個不小心又說錯話,又要教她躲上個十來天。
他已經教她冷落好些日子了,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她,他自然得要更加放軟態度才成。
範洋以眼角余光偷覷他一眼,不禁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咳,瞧他這般卑微的樣子,幾乎要教她以為自己眼花了,難不成他那一日是鬼上身,要不他打哪兒來的瞻子敢壓制她?
她輕咳了兩聲,不理會在一旁垂首低笑的範江,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花問柳不解地挑起眉毛。「妳我之間何須說幫忙,只要妳吩咐一聲,我定會傾力完成。」
「話別說得太滿,因為我要你幫的忙是……」
她欲言又止,回頭睇著他,見他露出討好般的笑臉,不知怎地,她竟覺得有些心虛。
「盡避說,只要是妳的要求,我沒道理不幫的。」別說是幫一個忙了,就算是上千個,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這還是洋兒頭一遭開口拜托他哩。
「是嗎?」他真有這般寬闊的胸襟?
「妳說吧!」他義不容辭地道。
範洋頓了頓,偷覷他一眼,隨即別過身道︰「我要你幫康友敬的忙。」
第七章
唉,範洋也知道自個兒這般做有些不妥,可除了花問柳,她真是找不到人可以幫忙了,畢竟這兒是蘇州不是京城,而眼前就有一個他,她何苦舍近求遠,再捎信請大哥引見?
再者,大哥也不見得會理睬她,只因他早巳認定花問柳是他的妹婿了?
真是死腦筋,她要的男人要自個兒找,這話她都不知道已經說過多少回了。
「嘿,你倒是吭聲啊!」他倒是說句話呀,愣在那兒作啥?
不過是要幫不幫的問題,要不要說一聲不就得了?她又不是非求他不可;只是他若真不肯幫,她就得要再想想其它法子了。
「誰是康友敬?」花問柳突地問道。
「嗄?」範洋一愣,緩緩抬眼瞪著他。「他是我未來的夫婿,就是那一日我瞧上眼的男人,你還數落過他的,你居然忘了?」
還敢說自個兒在意她的一舉一動,如今,他竟連誰是康友敬都記不得了。
就知道他巧言如簧,只會說那些迷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可其實他打從心底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