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不該騙他,但……唉!現下再說什麼都嫌多余,只能等二爺回來,好好地求他原諒了,只是他昨兒個氣成那樣,他會原諒她嗎?
昨兒個,听他惱火地大吼著,她便知曉他已經氣得什麼都不管了,原本還以為二爺說不準會拆了花滿閣,幸好九娘來得快,要不情況可真不知道會如何了。
但,怎麼天都亮了,二爺卻還沒回來?
難不成二爺上別的地方風流了?可……二爺氣成那樣,應該沒了風流的興致才是,難不成是因為……他不想見到她?
二爺不想看見她?
思及此,倚著柱子的她不禁踉艙了幾步,跌坐在後頭的石椅上,渙散的大眼直盯著地面。
她把二爺惹惱了,所以二爺不要她了?
因為二爺壓根兒不想沾她的身子,然而她卻半推半就地順著他,教他發現了她就是啞巴花娘後,他氣黑了臉,彷若萬般不願踫觸她,好似真的要了她,他便丟盡了臉。
可不是嗎?她又不是美人,二爺自然會覺得丟臉……
她不該痴心妄想、不該欺瞞二爺;但她真的沒想到二爺會這般怒不可遏。
待人謙恭有禮的二爺、處事圓融的二爺、甚少會顯露怒意的二爺,卻因為她而氣得說不出話……還記得那時二爺惱火地跳下床,睬也不睬她一眼,彷若她有多污穢似的。
二爺睬都不睬她一眼,在九娘氣喘吁吁地跑進房里之前,他始終背對著她,瞧他的肩頭不斷地起伏著,好似正隱忍著怒意,然而在趕她回摘月樓時,卻沒按捺住怒火,他吼得幾乎敦她落淚。
如今天都亮了,卻依舊不見他的人影……二爺連罵她都不願意了嗎?
以往不管她做錯了什麼事,二爺頂多是罵她一頓,再罰她習字彈琴,絕對不會氣得連睬都不睬她,她還能在這兒待下去嗎?
許錦想得出神,壓根兒沒發覺到頭頂上的陰影。
「你在這兒做什麼?」
粗嗄的嗓音傳來,她驀地抬眼,見著向來卓爾不群的文字征,竟帶著幾分狼狽,漂亮的桃花眼還泛著血絲。
「二爺……」她顫聲喊道。
她以為他不會再理她了……
「都什麼時分了,你居然還在這兒,吹風看日出啊?」他沒好氣地吼著,昔日的君子風範已不復見。
瞧她一瞼傻愣,還帶著幾分恍惚,水眸里泛著紅絲,他便能肯定她一夜末眠。
不睡在這兒作啥?等他?等他作啥?是存心要他臭罵她一頓?罵?他現下什麼都不想罵了,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覺,不想再為這事兒煩心。
避她為什麼想當花娘,他都不管了!
「我……」
瞅著他板起的臉孔,她不禁瑟縮了下。
文字征瞅著她,緊抿著唇,轉身便定;她隨即抬眼,見他要走,連忙握住他的
「二爺……你在生我的氣嗎?」她顫聲問。
背對著她的文字征渾身一震,想要抽回手,又怕她會因此跌倒,不由得愣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
生她的氣?倒不如說他是在生自個兒的氣!
說穿了,他就是惱羞成怒,要他明說嗎?別作夢了!這種話他絕對說不出口。
「二爺……對不住,我沒想到你會這般氣惱,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瞧他始終背對著自個兒,哭了二僅,她紅腫的眸子又涌出淚水。「我知道我不是美人,我不該……」
「誰同你說這種事來著!」他大吼。
誰在意她是不是美人,又是誰要她道歉的?
雖說是她瞞騙在先,但實際上,受不住誘惑的人是他,想要將她拆吃入月復的人也是他,事後惱羞成怒的人還是他……混蛋!該道歉的人好像是他,但他絕不道歉,誰要她為了她爹去干這種蠢事,甚至還打算拿他當試驗品!
「二爺……」她喉嚨一緊,哽咽地喚著。
「你!」
他驀地回頭,只見她抬起楚楚可憐的粉顏,瀲濫的水眸泛著淚光,臉色蒼白得教人不舍。
誰說她不是美人?如此柔弱、如此羞怯,數他怦然心動。
昨兒個,錦兒半眯的水眸帶著幾分春意,眼波流轉之際,好似不斷地邀他品嘗,教他難以自制地沉淪……她玲瓏的身段、酥軟的渾圓、勾魂的眼眸、柔女敕的菱唇……
腦海轟的一聲,欲念翻涌,滾燙的血液一口氣竄上腦門,轟得他的耳朵嗡嗡作響,心兒狂跳。
混帳!他在想什麼?
他羞惱地抽回自個兒的手,見她身子不穩地跌趴在地,想要伸手拉她,然而一見著她淚眼迷蒙的勾人模樣,他心頭一緊,婬思穢念彷若走火入魔般地在他體內流竄,逼得他渾身發燙,難以遏抑。
「你回房睡吧,沒我的命令,不準你踏出房門一步,听見了沒有?」他咬牙吩咐,隨即快步逃開,彷若在逃避什麼毒蛇猛獸。
「二爺……」她輕喚了聲,淚眼一眨,隨即不見他的蹤影。
這能算是好嗎?雖說二爺甩開了她的手,見她跌倒也不拉他一把,但是……他至少趕著她回房,就如同以往一般。
二爺應該沒有太氣惱,是不?
只要她乖乖的,二爺會消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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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何時才會消氣?
一連過了十來天,二爺對她不聞不問,到了用膳時間,廚房便會有人將膳食送到她房里,她則乖乖地一步也不踏出房門,然而二爺卻始終沒有來探望她。
到底是怎麼著?二爺還沒消氣嗎?她已經很乖了耶,這還是她頭一回毫不違逆二爺的命令呢,難道二爺還不滿意嗎?
許錦趴在窗台上,瀲灩濫的水眸直瞅著窗外的美景,睇向不遠處的摘月亭,隱隱約約瞧見那兒有許多人,還傳來嬉笑聲、絲竹聲……感覺熱鬧極了,和她房里的寂靜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二爺不睬她,卻同一干姐妹們窩在亭子里快活。
二爺……真是厭惡她到這種地步了?
二爺是不是打算要趕她走了?倘若二爺要她走,她絕對沒有二話;二爺待她恩重如山,當時倘若沒有他的幫助,就不會有今日的她。
但要她走,好歹也開口同她說一聲嘛……她不想寡廉鮮恥地賴在這兒,不管二爺到底有什麼樣的想法,好歹也說個明白,教她知道往後該怎麼做才好。
放任她獨自待在寂靜的水榭,而他卻在那兒玩得不亦樂乎,不知怎地,她競覺得有幾分一只怨……
為什麼?二爺喜歡熱鬧、喜歡美人陪伴,這是她老早便知道的,怎會在這當頭覺得哀怨?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不過她倒是挺羨慕那些姐妹的,可以陪著二爺這樣玩鬧;二爺果真只愛美人,陪在他身旁的,撇開四大金釵不說,個個也都是稱得上天香國色。
她就是上不了台面,二爺才不邀她一同玩樂︰當花娘、當跑堂、當廚娘……每一個教二爺收留的人全都有事可做,唯獨她,不知道自個兒到底是憑什麼待在這兒的。
她還是二爺花錢買回來的,不是收留的……
「唉!」
她頹喪地趴在窗台上,瀲灩的水眸還足望著摘月亭,然而不知怎地,亭子四周的帷幔竟放了下來。
「咦?這是怎麼著?」
她驀地站直身子,眯起水眸,想要瞧得更清楚,然而可惜的是,飄揚的帷幔還是擋住了她的視線。
敝了,在這時分放下帷幔作啥?
現下可是快要入夏了耶!放下帷幔,盡避仍有風吹入,但不是挺悶的嗎?
她偏著螓首,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下定決心去摘月亭一探究竟;如此一來,她也可以乘機同二爺聊聊,在眾姐妹面前,二爺總不會不睬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