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後腦勺的傷是好了,可他的掌骨還沒痊愈哪,是她自個兒說要服侍他的,怎麼現下反倒是教他追著跑?
她躲著不見面,他也順著她的意不吵她,誰知道她居然如此荒唐,避不見面了數天,好似她從廠子里消失一般。不知為何他就是難以和她踫頭,她到底是在閃避什麼呢?
難不成真是為了那一日他摔倒在浴桶里之事?
難不成是因為她真把他的全身都給瞧光,所以才避不見面?可是,她真的瞧見了嗎?
啐!這問題有什麼好猜想的,就算她真瞧見了,他大男人一個,能教她如何?她根本就不需要在意。
他現下是來問她披風的事處理得如何,他是為工作而來的。
對了,他只是想知道披風的事怎麼了……就這麼著,開了門,便問她披風處理的進度,不需要再去絮叨其他雜事。
「綠繡。」
君還四敲了敲門,站在門邊等了一會兒,沒听見任何聲響,不禁搖了搖頭。
啐!說不準她根本就在里頭睡著了。這越近年關,只要飄些雪,天候便又凍了幾分,依她的性子,肯定是在房里窩著窩著就睡著了。
不對,說不定她根本是從昨兒個晚上睡到現下。
君還四嘆了口氣,懶得再敲門就直接推門入室,果真見著最里頭的床榻上頭躺了個人,感覺上似乎睡得正香甜。
哼!可真教他猜得再準確不過。
天候這般冷,要綠繡到外頭去,根本就是要她的命,而她除了窩在床榻上之外,再無第二個地方。
只是,她怎麼老是整裝在睡,就連胡帽也不取下?
他搖了搖頭,徑自在床沿落座,本想動手取下她的胡帽,可誰知才觸上她細女敕的臉頰,她便輕眨了幾下眼,有些迷糊地看著他好半晌;突地,她好似想起什麼,輕叫一聲,隨即起身閃進床里。
君還四惡狠狠的眯起眸子,薄唇緊緊抿起。
她這是怎麼著?是真的在閃躲他?還是教他給嚇著了?
哪一回她窩進床里貪睡,不是他親自來喚她起床的?怎麼以往都沒嚇著,現下卻嚇成這副德行?
他的臉又不是這時候才變得凶惡的。
「你在怕什麼?」
君還四見她整個人都貼在牆上,沒好氣地對她惱吼。
以往不怕,現下才怕。依他看,她根本就是在閃避他。有什麼好閃避的?難不成真因為她不小心瞧見他的身子?
啐!他這個被瞧見的人都不吭聲了,她還想怎麼樣?
「我沒有怕什麼。」綠繡不著痕跡地偷喘一口氣,才緩緩地爬了出來。「只是不知道老板怎麼突然來了。」
「你還敢問我?」他不禁發怒,黑眸直瞅著她。「有個混蛋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特地過來提醒的。」
她真是了得,居然敢問他!
「重要的事?」嗯……他說的混蛋肯定是指她,可她是忘了什麼事?
「有個混蛋說要服侍我,說什麼要喂我用膳,說什麼要替我記帳,說什麼……反正就是說得天花亂墜的。結果,長安寄來了勞什子的柿子餅,那個混蛋就被柿子餅給騙走了……混蛋!橫豎我就是再也沒瞧見這人就是了!」真虧她問得出口,實在教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柿子餅?」綠繡不由得挑起眉。「老板也想要吃嗎?可……」她欲言又止,有點赧然。「我不小心全都吃完了,因為淺櫻說她不吃,我想那甜玩意兒老板大概也不喜歡,所以……」
她是難得嘴饞,不過一旦饞上心頭,東西要是不多吃些,便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誰跟你說我要吃柿子餅?」誰要吃那種又酸又甜的玩意兒?「我是在說你!說你為什麼都沒上我的房去!」
他說東,她卻答西……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問她什麼?
誰管柿子餅?他只管她!
「可是,老板不是說不想見到我嗎?」綠繡不由得斂下眼。
「哪個混蛋說的?」君還四惱火的吼著。
到底是哪個混蛋在造謠生事來著?
「淺櫻說的。」
「淺櫻?」他不禁蹙緊眉。
「嗯,她說老板正在生我的氣,說因為我,害得你大禍小禍齊聚,大傷小傷不斷,所以說你不想見我,省得又倒霉出事。」
听起來有點像是危言聳听,但若是仔細地想想,又覺得他好像真有說過那麼一回事。君還四不由得皺起眉。
以往,盡避她也住在宅子里,可老板向來不怎麼管她,兩人也甚少踫頭,所以才會相安無事。
可今兒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曉得是流年不利,還是凶犯煞來著,只要和老板在一塊兒,一個不小心便又出事了。
依她看,還是暫時別見面的好,省得又害他傷著了哪兒。
「我呸!」他沒說、沒說,他也是指那一晚而已,又沒說往後都別再見面,淺櫻那混蛋居然斷章取義,看他怎麼修理她!
「老板?」不是這樣子的嗎?
「不過是湊巧罷了,犯得著怪力亂神嗎?」他才不信那種事。「那一晚我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真沒想到,她居然是因為淺櫻的話才刻意不接近他,害得他像個傻子般的胡思亂想。
他居然為了這種小事在煩心,真是的!看來他真的是太過空閑,才會滿腦子奇怪的想法。
「是嗎?」她還是有點怕耶。
「就是如此!」君還四不容置喙的說︰「還有,我告訴你,這幾天你不過來服侍我,反倒教我不便極了。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
「這……」要怎麼賠償呢?
「我的手還沒好呢!」雖說已經過了十幾日,想要動動指尖不是挺難,可要活動整個掌骨,那是不可能的。
「呃……可我怕傷了你。」她可不想冒險。
「我都不怕你傷我了,你怕什麼?」君還四沒什麼耐心地吼道,直瞪著她斂下的眉眼。「不用說了,跟我走吧!」
話落,他隨即拖著綠繡往外走。
***
「去哪兒?」綠繡被君還四拉著走,慌張地問。
「今兒個我與人有約,這事拖不得,你同我一道去吧。」
「我去干嘛?」
「用你的手幫我寫字、幫我記帳,要不然呢?」君還四走得很急,壓根兒不管綠繡跟不跟得上。「你以為我到外頭需要帶個下人礙眼嗎?你認為你是下人嗎?倘若你是下人的話,你老早就教我給丟了!」
有哪個奴婢敢在他眼前貪睡的?就屬她最了得了。可容得下她造次,自然是因為她不是下人。
「但是,我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要繡制披風,我怕……」雖然很感謝他沒拿她當下人看待,不過,她真的還有事要忙。
「難不成你都還沒有動工?」君還四驀地停下腳步,回頭方要問清楚,卻教她迎面撞個正著,力道之猛,讓她頭上的胡帽都給撞掉了。「你沒事走得這般急作哈?想把我給撞死啊?」
太難了,憑綠繡這等身形要撞倒他,猶如登天般難。她柔柔軟軟的身子撞進他的懷里,壓根兒不覺得疼;相反的,這滋味倒也不怎麼差。
啐,真是太空閑了,閑得教他滿腦子的異想。
避那滋味到底差不差,他是老板,而她只是管事,兩人的關系再清楚不過了。
「我……」明明是他拖著她,教她停不下腳步才撞上的,怎麼又怪起她來了?
「你啊……」君還四不禁輕嘆一聲,彎身替她撿起胡帽,方要幫她戴上時,卻發現她的頭發……「啊——」
他鬼吼般地哀號一聲,嚇得綠繡瞪大了眼。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你的頭發為什麼變短了?」
君還四瞪大黑眸,仔細地審視她綁成辮子的頭發;向來都是過月復至臀,怎麼今兒個卻只到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