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混賬!一大清早的,她想做什麼?
「我……」她側眼睞向他,見他一臉鐵青,這感覺就如同往常一般,好似昨兒個晚上真的沒發生什麼事……
「還不起來!」他有些難堪地低吼一聲。
「是。」听他一吼她隨即優美地跳下床,迷糊地套上靴子便往外跑。「真是的!都已經幾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毛毛躁躁?」他沒好氣地嘆道。
乏力地靠在床柱上,昨兒個的吻仿若還留有余溫,教他的心為之蕩漾,不禁暗惱自個兒居然會把持不住……
她發覺了吧?她再怎麼蠢,也不可能沒發覺到他的心思。
往後該怎麼辦?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只要對著她大吼幾聲便能粉飾太平嗎?然後呢?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倘若她打算出嫁,倘若她不願意再當他的貼侍,他又該怎麼辦?
一想到這兒,他不禁惱怒地擰起眉,心思紛亂得教他無從整理起,索性倒回床榻上,對著留有她體香的暖被直瞪眼。
懊死!他為什麼要為一個蠢女人如此煞費苦心?
第七章
三少他……到底是怎麼著?
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不上來,卻老覺得古怪。
唉!真是教她百思不得其解啊……
冷風颼颼撲面而來,吹得樓台上的帷幔隨風翻飛,而倚在欄桿邊的巧葵似乎不覺得冷,攢眉直視遠方。
這些日子以來,三少對她時好時壞,可至少他不會不準她踏進書房;不過倘若她又打起盹來,他定會不客氣地對她鬼吼鬼叫,甚至二話不說地趕她走……感覺上,好似一切都和以往沒什麼兩樣,可她卻老是記掛著那一夜。
不是她故意要記著的,她不是那種會惦記一些小事的人,可那一夜所發生的事,實在不算是小事啊……
他闖進她的房里,摟著她又親了她……這算是大事了吧?
好大的一件事呢!害得她現下只要一見著三少,身子便會忍不住發顫,心就會怦咚怦咚地跳個沒完;他愈是靠近,她的心就跳得愈快,總覺得她就要昏厥了。
這些天,她因他那日莫名其妙的舉止煩惱得渾身乏力,總覺得自個兒像是病了。
不!根本就是病了,她一定是病了,要不她豈會全身無力,成天懶洋洋的,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兒來?
唉!累啊,就是覺得累啊,她到底是怎麼了?
都怪三少啦!無端端地輕薄她,卻又擺出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他是醉了,或許醉了便不記得那一夜的荒唐,可她沒醉呀!盡避她努力地想要忘了那一夜,不想將那件事擱在心上,可是一見著三少,她便會忍不住地想起,然後心跳便會失序。
唉!三少像是沒事人一般,唯獨她依舊忘不了。
記著作啥?忘了吧、忘丁吧……
「你這蠢丫頭在這兒做什麼?」
「三少?」喝!三少是什麼時候飄到她身後的?
「你又是哪條神經不對勁了,沒事打自個兒的額頭做什麼?」他微蹙起眉,睇著已經被她打紅的額頭。
遠遠的,便見著這個蠢蛋站在欄桿邊,不斷地敲著自個兒的額頭……她是瘋了不成?
「沒、沒呀。」
她干笑著,想要退到一旁,可他堵住了她的去路,想要繞到東邊,卻見到他的身子往東移去,打算移向西邊,他又偏向西走;把心一橫,往東跨上一大步,想要趕在他再次堵住路之前繞過去,誰知道下一刻她竟不偏不倚地往他身上「砸」去。
說對了!這感覺就像是砸了上去般地使勁。
「你……」君從三咬著牙,怒瞪著一頭撞進他懷里的她。「你在搞什麼?」
混賬!他的身旁就是欄桿,她該不會想要一頭撞斷欄桿往下跳吧?
「呃……對不住、對不住……」哎喲!他沒事干嘛晃過來?乖乖地站在一旁不就得了?
「還不起來?」他沒好氣地道。
「我……」
哎呀!不知道是她撞得太猛,還是病了,她覺得渾身乏力,又覺得頭昏腦脹,教她一時半刻站不起身。
「你……」感覺她在自己懷里蹭啊蹭的,蹭得他欲火猝發,他不由得一把扯起她。「你到底在搞什麼?誰準你賴在我懷里不起來的?你這是怎麼著,該不會是對我有非分之想吧?」
「咦?」她傻眼地瞪著他。
到底是誰對誰有非分之想啊?
那一夜是他對她又摟又親的,她可是什麼都沒同他計較,現下他反倒說她對他有非分之想,真是……做賊的喊捉賊!
「啐!瞧什麼?難不成你真是對我有非分之想,讓我給猜中了?」見她睜大了眼,他沒好氣地轉過身,準備下樓。
他當然知道她不可能對他有非分之想……瞧她這副蠢樣,證實了他的想法一點都沒有錯。
「我沒有、我沒有。」
她搖著手,跟在他身後下樓。
「知道了,你吵得我的耳朵都快要聾了。」她犯得著說這麼多次嗎?
「哦……」
嫌她吵……倘若不是他無端端地替她安罪名的話,她又怎麼會義正辭嚴地加以澄清?
就說了,三少真是有些古怪,老是說些古怪的話,讓她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才好……無端端地說什麼非分之想,說著說著,她幾乎以為自個兒對他真的有了非分之想。
可惜的是,她向來怕他,怕他多于敬他;倘若能不見著他,她心里頭會覺得愜意得緊。
「微柘押船回來了,你要不要和我去接她?」他走在前頭,嗓音意外地輕柔。
「微柘回來了?」
啊!可不是?算算日子,已經十多日了,去一趟汴州是該回來了,倘若不是三少,她怎會忘了。
「想去的話,現下一道走吧。」他淡聲道,下了樓台,似風疾行。
「哦。」
她小跑步地跟在後頭,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難道三少是刻意到樓台通知她一聲的?
咦?他是這般好心的人嗎?
可,若不是如此,三少這時候上樓台做什麼?
哎呀,三少真是教人愈來愈模不透了……
***
「微柘。」
苞著君從三到河畔接船,一見著正站在河畔與人交談的微柘,巧葵隨即迎上前去。
「巧葵!」一抬眼,她錯愕極了。「你怎麼來了?」
難不成是和三少起沖突,她翻臉扭頭便走?
「我隨三少來接船。」
嗚嗚,好久好久沒見著微柘了……其實不過是十多日未見,可感覺上卻像是數個月未見似的。
「你跟三少一道來的?」這下,教她更加錯愕了。
「嗯。」
若要說得正確些,應該說是三少特地帶她來的,不過她可不會跟微柘解釋得這般詳細,畢竟那不過是她的揣度罷了。
畢竟,三少也不只有帶她來,說穿了,或許是想讓她早點見著微柘,但也或許是要她來幫忙卸貨的。
天氣不太好,船上的貨皆是木制品,倘若淋到雨,那就不妥了。
「是嗎?」
微柘稍稍退後一步,睇向巧葵身後的君從三,不著痕跡地挑起眉。
君從三發覺她狐疑的目光,冷聲道︰「微柘,要將這些貨卸到哪幾家商行,還不趕緊打點好!」
「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不用了,你在三少身旁待著就成了。」她寓意深遠地道。
「嗄?」待在三少身旁就成了,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解地緩步。走向君從三,見他一臉陰鷙地瞪著自個兒,不由得垂下粉臉。
待在他身旁……豈不是存心找罵來著?
「你不去幫忙,還杵在這兒做什麼?」見她站在自個兒身旁,他有些氣惱地趕著她到船上去。「你沒瞧見上頭正在卸貨?」
「哦。」
「要答是,老是說哦,你到底懂不懂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