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唉!因為實在過得太好,所以二少我,不回廣陵了。這全都怪我那婆娘……啊!對了,我已經有那婆娘了,就前陣子的事……所以啦,我想,沒那婆娘允許,我是沒法子回廣陵了。
但你該怎麼辦呢?
你是我的貼侍,可我不能把你帶到長安,所以呢,二少我想了又想,只好把你托付給老三了。
往後你就好生服侍你家三少好了,我已經同你家三少提過了,你就在廣陵待下即可,不用擔心他會趕你走。
就這樣決定了。
勿再掛心。
二少君不二筆
巧葵睇著君不二差人從長安帶回來的書信,震愕得連信紙早已落在地上,卻依舊不自知。
她只知道,二少不要她了。
身為貼侍的她,遭自個兒的主子拋棄了……
包可怕的是,二少不要她,居然還要她去服侍三少!
不要啊……三少是鬼,她好怕他的,她不要服侍他,她寧可流落街頭也不要服侍他呀。
她顫巍巍地靠著自個兒房里的窗欞,緩緩地縮起身子。
怎會這樣?無端端地上長安一趟,二少就回不來了……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當初她無論如何都要跟去。
早料到二少這麼久還不回來,肯定出事了,可沒想到事實竟是這般可怕。嗚嗚……不要啊,她不要啦!
「你這是什麼嘴臉?」
頭上突地傳來君從三既冷冽又帶了點不懷好意的嗓音,巧葵倏地瞪大眼,卻沒有勇氣抬頭。
是他……嗚嗚,鬼來了!
「你沒听見我的聲音不成?」見她更加蜷縮身子,他微惱地彎下腰,挺拔的身子就橫在窗台上,一雙眯起的黑眸直睇著不知好歹的她。
她一直是不知好歹的,他早就知道了……
混賬女人!天底下就只有她能令他這般惱怒,教他一見著便想發火!
然而,她卻固執地不抬眼,倘若可以,她還挺想用手捂住耳朵。倘若可以,她連他的聲音都不想听見。
她怕,她好怕他……
「你耳聾啦!」見她依舊不吭聲,睬都不睬他,他不禁惱火地大喝一聲。
「啊!」她整個人彈跳站起。「你在裝什麼傻?裝死啊!」
見她嚇得直往前跑,他跨過窗台,輕而易舉地來到她面前。
「我……」嗚嗚……好凶!真是糟蹋了一張如此好看的臉。「我什麼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誰是你的主子?不二那家伙寫給你的信,你還沒瞧清楚是不是?」混蛋,她躲什麼躲?他是鬼、他會吃人嗎?
「我……我不知道!」她二話不說地拿起主子寄來的信往嘴里塞,在他尚來不及反應之前,把信紙嚼爛吞下,氣喘吁吁地編派著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謊言︰「二少說,要我到長安和他會合。」
對!就是這樣,她待會兒收拾一下行李便可以跑到長安,只要她到長安,就不信二少會不收留她。
就算二少真是鐵石心腸不要她,她也可以投靠大少爺,要不投靠尋親去的師父好了……不管要投靠誰,只要不是投靠眼前這個人就好。
君從三難以置信地睇著她,不知道自己該惱該氣,還是干脆大笑三聲算了。
她就這麼不願意服侍他?
「我的主子只有二少一個,我去找他好了……」對!她把信給吞了,這麼一來,他就不能強留她在這兒;待會兒趕緊把行李收拾收拾,她得直奔長安。
見她轉身打開紫檀衣櫃,好似正要打包細軟,君從三沒好氣地自懷里掏出一封信,在她面前展開,讓她瞧個仔細……
親親三弟︰
許久未見,近來可好?
是這樣子的,你二哥我呢,今兒個因為已在長安成家立業,往後根就落在長安了,遂……往後,廣陵的一切,全都交給你處理了。
還有,巧葵也一並交給你了,望你好生疼惜,別欺侮她喔!
就這樣。
二哥君不二筆
巧葵瞪大黑白明的水眸,心頭又酸又澀,不敢相信二少居然做得這般絕,居然真的不要她了……
不要她就算了嘛,何必要她服侍三少?
二少明明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三少,為何還壞心眼地安排她服侍他?
她不依啦,她不要啦!
突然,她伸手搶信,想要再一次地將信「毀尸滅跡」,可惜的是……「三少……」她顫聲喊道。
君從三早就看透她的心思,早她一步將君不二的親筆信收回懷里,冷眸直睇著慌張的她。
「你想做什麼?」他沒好氣地問。
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就只有她自個兒笨得以為掩飾得很好……蠢蛋!「沒有。」她堅決否認。
二少說過,不管犯了什麼錯,定要打死不認、刑求不招。
「哼!」
丙然如他所料,和不二那個笨蛋相處久了,連帶的她也變成笨蛋了,而且不二不在之後,她是愈來愈笨了。
早知如此,她當初還不如跟了他。
總好過現下這一副蠢樣,還以為自個兒的計劃能瞞天過海,完美得天衣無縫。
巧葵抬眼瞅他,見他一臉陰鷙,不禁又垂下眼……這種日子要她怎麼過下去?原本以為二少過一陣子便會回來,屆時可以救她月兌離水深火熱的生活,孰知二少居然拋下她不管。
嗚嗚……她往後該怎麼辦才好?
一見著三少,她便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更遑論要她服侍他。
君從三冷冷地瞅她一眼,隨即往外走去,淡聲道︰「跟我走。」「我要搬出這里嗎?」她眨了眨眼,沒頭沒腦地問。
「誰要你搬了?」他沒好氣地回頭瞪著她。「你愛住這兒就住這兒,別以為我會要你搬到我的院落去!你以為我想要接收你這個累贅嗎?」
誰會沒事找個笨蛋來折磨自個兒?
「我問問嘛……」她扁起了嘴。
便陵總舵分成東西兩院,她和二少一直待在東院,她自然會以為現下換了主子,便要搬到西院去嘛……問一下都不成?
說她是累贅……他只要一開口就沒半句好話,和二少大相徑庭。
雖說他和二少沒有血緣關系,可好歹也是一塊兒長大的,個性怎會如此不相似?
「還在那兒蘑菇個什麼勁兒?」見她僵在原地,舍不得移開半步,他回頭又是一頓罵。
「知道了……」她跟在他的身後,低聲詢問︰「不知三少有何吩咐?」「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頭也不回地冷聲道︰「往後你要記得,我是你的新主子,你得听我的吩咐行事,知道嗎?」
「嗯……」她知道了。
她換主子了……她好命苦。
***
逃!非逃不可,再不逃,肯定被三少整死。
他從以前就很討厭她,如今讓他逮著機會,相信他肯定不會放過她……原本以為微柘也在,她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些,可光是在西院待三天,便教她大呼受不了;不過短短三天,便能將她整成這樣,倘若再待下去……她不敢想像,會有多麼可怕的下場。
巧葵收拾好行李,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再輕輕地關上,隨即緩步往東院的側門走去,大眼不忘左顧右盼一番。
眼看小門就在眼前,四周依舊沒有半點聲息,她不禁咧嘴輕笑。
只要能走出這扇門,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嘿嘿!東院的人手通常集中在東邊,就連僕人的房間也在那一頭,唯有她和二少的房間是在最靠近西邊的林子里,往這兒走,絕對不會有人發現她的蹤跡。
只要逃出這扇門,就能逃出生天,只要她把門閂拉開……
「你要去哪兒?」
後頭陰森如鬼魅般的聲音乍起,教她在剎那間仿若化為化石,動也不敢動,縴指就這般窩囊地擱在門閂上。
「敢問……你要去哪兒?」君從三緩步走近她,明明踏在石板路上,卻連一點腳步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