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就是這神態,他根本就不是個正經人嘛!
「不怕、不怕,大伙兒會教你的。」原絲裘走到淳于後身旁拍了拍她的肩。
「可不是?」一群大嬸也好義氣地笑咧了嘴。「咱們不會讓姑爺欺負你的。」
淳于後傻眼地睞著一干七嘴八舌的人,甚至見著幾個大嬸、嫂子都頗為熱情地拉著君逢一有說有笑,感覺上早巳熟稔,只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已。這什麼跟什麼啊?她這主子居然不知不覺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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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天際,霰雨依舊落個不停,交織出薄霧般的寒凍,催得街上購買年貨的人潮早早消散不見。
在城北市集上,卻依舊有著兩抹身影杵立在細雨之中。
天候不佳,凍得上街的淳于後不由得更加拉緊身上的皮草,抓緊手上的油傘,直瞪著捉著她上街的罪魁禍首。
「裘姨……」她討饒地低喊。
到底要逛到什麼時候啊?她好不容易將大內要的錦綾都給趕出貨,以為可以輕松個幾日,誰知道她一閑下來隨即教裘姨給捉到街上,說是要買些妝點的東西,可那些東西莊里應該都有的,就算莊里沒有,也有其他人代勞,哪里需要她這個主子親自采買?
「再等會兒。」原絲裘對她揚了揚手,隨即又和販子殺起價來。
淳于後不禁翻了翻白眼,水眸直睇向街尾的胡同,睇著在這黃昏時分卻已顯得熱鬧喧嘩的酒肆。
這天候如此凍人骨頭,這酒肆倒是沸騰得很。
她饒富興味地再往前走上幾步,睇著酒肆上頭所掛的招牌,念著上頭的題字︰「無憂閣?」敢情踏進這酒肆里,真能無憂無慮?
唉!聲色犬馬之地,紙醉金迷,惑人心神,然而待酒醒人清時,還真能無憂嗎?
大概只有蠢男人才會信了這等蠢事。
她斂眼瞅著掛滿紅彩的無憂閣,搖了搖頭,正打算回頭找裘姨,卻突然見著巷子另一頭有兩抹極為熟悉的身影,她仿若遇著天敵般,想也不想地轉過身,回避他們。
听著霰雨飄落在油傘上頭,再听著腳步聲倏地消失,她隨即轉過身,盯著已經消失的身影。
方才那人可真是像極了他,不,不對,一定是他,能夠像貓般走路的人,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況且,他身邊還帶著太葦。以往是她笨,明知道他的腳步輕盈得像是個練家子,卻一直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唉!定是太葦的武功底子誤導了她,教她誤以為他不懂武。
啐!她又想到哪兒去了?
不過,他不見了,看來是進了無憂閣。
淳子後抬眼瞅著招牌,小步往無憂閣前進。其實,她沒什麼意思,只不過是想要證實他是不是上無憂閣,至于他到底是要狎妓買醉,或是什麼來著,全都不關她的事,畢竟兩人尚未成親。
但,若是在這當頭,讓她知曉他真是上妓院狎妓,說不準她可以以此為由悔婚呢。
上吧、上吧,盡避上吧,如果真讓她抓住了把柄,她可不會那麼簡單地放過他!
就說嘛,他渾身上下都不對勁,打從頭一眼見著他,便覺得他古怪得緊,而他那一套落魄少爺的說辭更引起她的懷疑;現下,她說不定可以找出答案了。
哼!倘若他真的落魄,他又憑什麼踏進這煙花之地?
雖說這不過是一家酒肆,可她听說過,現下京城里有愈來愈多古怪的酒肆,里頭有不少曲倌,而且就像是妓院般,還有姑娘可以陪著喝酒吟詩作樂。
她可不是沒瞧過那些袒胸露乳的曲倌,在那小小的廂房里能做什麼傷風敗俗的下流事,她可是清楚得很;只要他真的那麼做,她絕對會二話不說地把他趕出御繡莊,絕不寬貸!
她心里暗下決定的同時,更是小心翼翼地逼近無憂閣,而後整個人附在門邊,直往里頭偷覷。
丙真如她所料,他真的是到這兒和女人鬼混。
只見一個女子一手抓住他的手,一手拎住他的耳朵,而他只是低聲輕呼著,好似疼得緊,嘴角可笑得快要裂開。
和他相處了一年,他從未曾露出這般自然的笑,平常不是笑得虛偽,便是笑得邪氣,再不就是笑得猙獰。她從未見過他如此真誠而自然的笑,他和這女子似乎再熟稔不過。
「後兒,你在那兒做什麼?」
裘姨的喚聲突然傳來,淳于後雙腳仿若得到了命令般地轉身便跑,壓根兒忘了她要沖到里頭和他說個清楚,要他趕緊收拾細軟滾出御繡莊,她只知道她不想繼續待在這兒,她必須要快跑。
不過,怎麼會不想看下去呢?她不知道,只是突然之間,心頭仿若被炸開了個缺口,教她酸楚得直想要快跑!
「後兒,你跑那麼快做什麼?」見她像是急驚風般地從自己身旁跑過,原絲裘不禁傻眼地瞪著她的身影。
這是怎麼著?見鬼了不成?
她狐疑地看向無憂閣,不禁思忖著,該不會是里頭出現了什麼香艷刺激的畫面?
會嗎?那不是尋常的酒肆而已嗎?
第八章
入夜之後,薄薄的霰雨轉成滂沱大雨,雨聲吵得像是天上落下大把的石子,夾雜著冷雨的寒氣放肆地四處流竄,充斥在寒夜中的每個冷清角落,自然也滲進了淳于後的閨房。
只見她兩眼大睜地瞪著床柱,正絞盡腦汁地在思忖著。
婚期將近,絕對不能再放任下去,以往趕他走,是不希望他留下來當墊背,甚至有一天真的為她死;如今,她可是真的要趕他走。
她確實是應該要趕他走的,當時她應沖到無憂閣里,怒罵他一頓,再快活地將他趕走,回到以往無憂無慮的生活;可不知怎地,她卻是楞在那兒,一步也動不了,如果裘姨沒有喚她,說不準她會站在那兒直到他出來為止。
這麼晚了,他還在那兒嗎?
啐!想他何用?淳于後隨即又甩了甩頭,惱怒地翻開被子,讓寒氣緩緩地淌入她溫熱的身軀。
他如果不打算回來,對她而言才是好事呢。
說到底,造孽的人是她自己啊!當初要是她不好心地救他,好心地帶他回御繡莊,今兒個也就不會放任他無端地打擾她的思緒。
不對……是他誆她,他既然懂武,他就應該要自個兒打退山賊,怎會裝出一副文弱書生的蠢模樣?
他根本是有預謀的,一步步地接近她,然後在御繡莊里混熟了,繼而蠶食鯨吞;對了,他連花機都不懂,怎會懂得織功?
想到此,淳于後驀地又翻坐起身,托腮思忖著。
可不是嗎?定是有內應,而這內應……唉!太多了,里頭上百個人都有嫌疑,教她要懷疑誰呢?
誰要他這偽君子這麼懂得扮好人,收買人心?
這下子,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真要委身于他?明知道他不是善類,還是要答應承諾招他入贅?
這麼做,豈不是自找麻煩?
可若是要他走,總該有個說辭,要不如何服人?況且,他那一張嘴,舌粲蓮花的,死的都教他給說活,她若是不想個周全的辦法,到時候肯定又教他給拆穿。
可是,到底能有什麼好說辭?
這御繡莊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教他給收買,大伙兒都忙著趕她的嫁衣,忙著辦她的喜事,一副好象她非他不嫁似的;盡避她說了不想嫁,她們也不睬她,根本都不幫她,她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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