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嗎?大宋律法可沒說不準女子開設店鋪。」
「話不是這麼說的吧?」他眯起魅眸,瞪著她身後那些披著羊皮的狼,惱得眉頭都攏在一塊兒了。
她不至於蠢得沒發覺那些人的心思吧?
換句話說,她是發現了,但她壓根兒不以為意,甚至還挺享受的。
「要不該怎麼說?」她冷哼了聲。
同她說理,從小到大,他可是沒贏過半次,他該不會笨到在此時同她一較高下吧?
奔在淵沉著臉不發一語,陰駑的魅眸閃過肅殺之氣,瞪著她身後的文人,直到那群人自動作鳥獸散,他才不疾不徐地開口︰「你這是怎麼著?你該不會是忘了自個兒的本分了?」
「我有什麼本分?」她微惱地瞪著他,客人都走了,偌大的店鋪只剩下她跟他,顯得好冷清。「你說,你趕走了我的客人,你要怎麼賠償我?」
瞪人?以為只有他才會嗎?
「你何必將你府上的東西拿到外頭賣?」他將所有的心思都藏在深邃的黑眸中,喜怒不形於色地道︰「倘若你缺銀兩的話,同帳房說一聲便成,何必還特地租了間店鋪?」
「我同你可是一點瓜葛都沒有,我憑什麼要你的帳房拿銀兩給我?無功不受祿哪,我是何德何能得此恩惠?」她冷哂道。
「你胡說什麼?什麼叫一點瓜葛都沒有?你是我的妻……」
「錯了!我要休夫!」她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
聞言,辜在淵一愣。
「你說什麼?」他緩緩地眯起黑眸。
「听清楚了。」她清了清喉嚨,突地朗聲道︰「我要休夫!從今以後,你辜在淵和我秦沃雪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他都可以待她這般冷漠,她為何不能灑月兌?
她可是把恩怨分得很清楚,所以——她不要他了,連帶的,十幾年的感情她也不要了!
第三章
「喂!這是我家,你杵在這兒作啥?」
奔在淵抬眼環顧四周,睇著熟悉的秦府大廳,回想著過往雲煙,不禁微蹙起眉,可秦沃雪張牙舞爪的神態卻教他頭痛。
「你倒是同我說明白,什麼叫作你要休夫。」他沉聲道。
「就是休夫啊,你听不懂啊?」她沒好氣地道。
逕自坐在廳堂上,她倒了杯涼茶,微惱地呷了一口,別過臉去,偏是不和他對上眼,就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心軟。
哼!他何時這般有空了?
他不是很忙嗎?
都這麼忙了,就別老跟在她後頭轉,難看哪。
「我做了什麼事要你休夫?你又憑什麼休夫?」早知道她的想法驚世駭俗,然而兩年不見她卻變本加厲,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兩年哪……
除了上次她跑到書房找他之外,他足足有兩年沒見著她,倘若不是她爹過世,他們這一輩子八成無緣再見了。
倘若不是她爹過世,讓她發覺自個兒孤苦無依,她怎會找上他?
沃雪要自己娶她,八成是因為她爹一死,他的學生便覺得她對他已無任何幫助而不要她了吧,於是她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吃起回頭草,而他……不是毫無怨言地接受了嗎?
「哼!男子要休妻有七出之罪,我要休夫,自然也有七大罪狀。」她佣懶地靠在椅背上,偏是不瞧他。
「說來听听。」
七大罪狀?蒙她看得起。
「你想听?」見他點點頭,她倒也不吝嗇。「說給你听听也無妨,第一,你不同我圓房、第二,你待我冷淡、第三,你棄我於不顧、第四,你……」
「我何時棄你於不顧了?」他沒好氣地道。
若論第一、二條罪狀,他還能勉強接受,可他是刻意冷淡待她,卻沒有棄她於不顧。
「我離府都已經這麼多天了,你怎會現下才來找我?」她挑高細眉。
「我……」
他可不想告訴她,他到鄰鎮去辦了一些事,花了十來天的時間,回府後才听下人提起她回娘家了。
「這表示你根本沒將我放在心上,是不?」見他沒反駁,她微惱地扁起嘴。「既然沒將我放在心上,便代表你對我的感情不若往昔,代表咱們以前曾說過的海誓山盟只是過眼雲煙,只是年少無知的懵懂情感,既是如此,你娶我作啥?」
竟然連她已經離府了都不知道……會不會太荒唐了?
「你真以為咱們曾說過的字字句句皆是過眼雲煙?」她居然這般狠心?
究竟是誰沒將誰擱在心上?她這是做賊的喊捉賊!
誰都知道他日日夜夜地等著她,孰料她一去不復返,讓他等足了兩年,而這兩年里,他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她爹多少的氣,到底有誰知道?
別告訴他,她壓根兒不知道她爹對他做了什麼事;別告訴他,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等她……
背叛這段感情的人是她,她現下憑什麼對他興師問罪?
她要他上門提親,他不計前嫌,禮數全做齊了,她到底還想怎麼樣?
「一切都過去了,現下我只想告訴你,倘若你覺得娶我很委屈,大可同我說一聲,我秦沃雪可沒有慘到非要你收留不可。」
憐她無爹無娘所以娶她?她寧可餓死在外頭!
但,她知曉事情絕非這般單純,就算她只知道他對她的情感不若以往濃烈,可這便足以讓她下定決心慧劍斬情絲。
她這兩年來的牽掛,就當足她傻吧,沒啥好計較的。
「我有說自己受委屈了嗎?」她現下演的到底是哪一出戲?
會覺得委屈的人應該是她吧?嫁不進宮宦之門,不得已再下嫁他這個商賈,她定是大失所望的,是不?
「你沒說出口,可我感覺到了。」那不是委屈是什麼?
「胡扯。」全是她自個兒胡思亂想。
「反正往後男歡女愛、各自嫁娶,互不相干。」她攤了攤手,瀟灑地不再留戀過去。「請回吧,秦府不留男客。」
他眯起黑眸瞪著她;冷淡的人到底是誰?真正能將十來年的感情付諸流水的又是誰?
好個灑月兌的奇女子啊!或許他該說,打I開始,她根本就沒有將他擱在心上,她現下自然是瀟灑得很。
「我是你的夫君。」
「我休夫了,現下是孤家寡人。」她不甘示弱地道。
他听不懂啊?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很難過嗎?他真以為她很想休夫嗎?是他逼她的耶。
「我不接受。」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我甚至還可以寫封休夫狀給你。」要她一一把罪名寫下,可是一點都難不倒她的。
「那是沒用的,向來只有男子休妻,豈有女子休夫?」辜在淵冷哼一聲。
「誰說沒有?我將成為空前第一人!」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人攔得住。
「你以為咱們的婚姻是兒戲不成?」
「將婚姻大事當成兒戲的人是你!」她微惱地吼道。
她不想同他計較,他反而想咬她一口?
憑他?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從來沒有人傷得了她,就連他也不例外!
別以為她喜歡他,她便會任他欺負,她秦沃雪可不是逆來順受的小泵娘!
「沃雪。」他沉吟一聲。
「甭叫得這麼親熱!」她微惱地吼著。
他不是不想理她嗎?甚至她離開辜府多日都未發現,既是如此,又何必在這當頭叫得這般親熱?
她不想理他了,更不許他再這樣喚她!
「我向來都是這般叫你的。」打他認識她至今,不都是直喚她的閨名?怎麼,她現下又不允了?
「我現下不讓你這麼叫。」她執拗地道。
他想叫就叫,這豈下是顯得她很沒原則?反正兩人的情感早已不若往昔,何必強扮恩愛夫妻?
她是在成全他呢,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感恩,還跟著她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