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為公開經理的你,怎麼會到了一年後的今天都還沒撤掉那張已經過期的公告?」他和她杠上了。
「你!」時可薇瞪大眼,緊咬著下唇。
混賬東西,雖說活體健身部門是美人館最冷門的部門,雖說這時候里頭健身的人不多,但沒有客人不代表沒有韻律老師、健身教練在場,他現在拿她的話砸她,不是擺明了要讓她難堪?
他是不是用錯方法了,還是他根本不在乎解約不解約,只是以整她為樂?
他憑什麼這麼做?當初對不起她的人是他,她只是略施小計,稍稍地報復他一下。上法院按鈴申告、訴請離婚,也是他逼她的耶。
「不是嗎?」
兩人怒目相向,互瞪好半晌,感覺有一觸即發的火藥味在兩人之間彌漫。
見狀,卯巧書忙充當和事佬,擋在兩人中間。
「一大早健身是一件很好的事,你們干嘛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奇怪?」卯巧書干笑著。「大家一起健身不就得了,干嘛大眼瞪小眼,一大早便忙著做眼球運動呢?如果心情不佳的話,里頭還有拳擊室,有沙包可供發泄,千萬別客氣,清盡量使用,但是記得姿勢要正確,不然傷到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一大早火藥味就這麼重,這樣她很難做人耶!只是這一對早已經離異的夫妻今天一起到美人館……幾天前一起消失,現在又一起出現,但兩人又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好像一對鬧別扭的夫妻一樣。
對了,待會兒找其他人來下注,猜猜看這兩個人有沒有可能復合,看能不能替自個兒賺些外快。
※※※
「要不要休息一下?」佔地近百坪、采光良好、器材齊全的健身房里一片空蕩蕩,透過玻璃門,隱約可以瞧見兩個人在最里頭的拳擊室里。
宗冠韋再三地詢問著時可薇相同的問題,但和方才一般,無聲無息、沒有下文,仿佛他是在和空氣對話。
他眯起幽黑的眸直睇著她利落地捶打、踢踹著大沙包,汗水淌濕了她的韻律服,教他情難自禁,難以將雙眼自她依舊曼妙誘人的身子移開。
她還是老樣子,不想和他說話時,絕對不會跟他客氣,完全把他當成空氣、把他當成透明人,當他不存在。
已經練了一個多鐘頭了,她怎麼還不累?
他光是用看的便已經覺得累了,怎麼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特立獨行的女人?明明心情不佳,卻窩在健身房里猛踹沙包,她該不會是把沙包當成他吧?
幾個家族里,女性呈現偏少的狀態,但當初相親時,他也並不是別無選擇,或者因為父命才勉強自己娶她,而是當時的她確實是教他心動,何況他和她已經相識多年,對于彼此的家族都相當熟悉,所以他會娶她,除了因為與她的熟悉,更是因為她確實令他心動。
但現在的她,只教他心痛。
他搞不懂她為何老是不相信他說的話,為何老是疑神疑鬼卻又裝得毫不在意?結婚前他倒還比較了解她,但是結婚後,自從蜜月旅行她莫名其妙的回來之後,一切都不對勁了。
至于她對他的誤會,經過他的解釋,她既然還是不信的話,他也懶得再辯解,反正一切隨緣。
只不過,現在再相遇,瞧見她面臨危險卻如此自若,不知道是沒有危機意識還是根本不把他人的恐嚇當一回事,反正看見她這樣,他只能說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而他是自找罪受。說白一點就是犯賤。
她根本沒把他看在眼里,他何苦硬要跟在她身邊,擔心她的安危?
反正他也不曾猜想她見到他時,會有什麼反應,但多年後再見面時,她居然會賞他一巴掌。
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她這個女人敢給他一巴掌,也大概只有對她,他才會再三的容忍吧……
「可薇,是不是該休息一下了?」他再開口,等了一會兒,依舊只有捶打沙包的響聲,她依舊當他不存在。
般不懂他怎能放下一大堆還沒完成的事,耗在這里看她打沙包?他更搞不懂自己為何堅持不解約,耗在這里有什麼意義?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還能在她的視若無睹下怡然自得。
從法國回台灣,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盡避他真的對她念念不忘,盡避他真的有點想要跟她復合,但她肯嗎?時間不對了、空間也改變了,很多人事物的感覺都不同了……
宗冠韋身上的手機突地響起,打斷了他的思忖。他急忙拿起身上的手機,沒發覺沙包的踢踹聲停了下來,時可薇正眨也不眨眼地盯著他寬厚的背。
他並沒有改變太多,就跟九年前差不多……不過,說起法文流利多了,遣詞用字也比以前好多了,看來在法國磨了這麼久,對他確實有相當大的幫助。
「可薇,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了。」
宗冠韋驀地轉身,她忙轉開視線,假裝正在檢查沙包,當作沒听到他說的話,想徹底漠視他的存在。
「我會要幾個人留在這邊,你不用擔心,等我把事情忙完之後就回你那里去了。」他愈來愈佩服自己了,居然能夠對著空氣自顧自的說話。
「搞什麼,你以為你在混黑道啊?咱們幾家月兌離黑道已經很久了,你最好不要留任何人在這里,要不然我會叫警察把他們帶走,免得破壞了‘美人館’的風格。」她抬眼斜睨著他。「至于你到底要不要去我家,不需要特別告訴我,如果你能不再踏進我家的話,我會更感激你。」
「不用因為我保護你就這麼感激我。」他突地笑了,笑得萬分得意,蓄意扭曲她的話意。話落,他便一路往門外走去。
時可薇不禁開口罵道︰「誰要你保護我?混蛋!」見他一聲不響地走掉,她不禁又喃喃自語︰「誰要你保護啊?笨蛋……」
無端地闖入她的生活,又死纏著她不放……混賬,他到底想做什麼?
※※※
偌大的會議廳里靜悄悄的沒有人開口,只有不時傳來的翻紙聲,橢圓形的會議桌邊坐了六個人,沒有人出聲。
「結論?」過了好半晌,坐在主席位子上的宗冠韋總算打破沉默地發問。
「還沒有結論。」時文毓淡淡地道。
「文毓,她可是你姐姐耶,你居然說沒有結論?」武又桑湊近他,一張俊美的臉靠他很近。
「線索太少,要再查清楚一點,勢必還得再花一點時間。」時文毓頭腦清楚,說起話來有條有理,絕少感情用事。「信紙上驗不到指紋,打來的電話也追蹤不到,而我姐得罪的人……如她自己說的,實在太多,一時之間要過濾疑犯,確實是需要一點時間。」
找線索的事,他已經交給二弟時少颯去辦了,至于要怎麼擒凶……這就是小弟乃謙的事了,他還有自個兒的事要忙。
「盡量快一點。」宗冠韋只是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我知道,她是我姐姐,無論如何,我會盡我的能力去幫她,只是我一直想不通到底會有哪個笨蛋敢動她。」時文毓慵懶地往後躺在柔軟的辦公椅上,鷹隼般的眸直盯著面前幾份簡單的資料。
「說的也是,到底是誰會這麼做?」其他人也跟著道。
其實,這幾日來,這一群人偶爾聚首,談的都是時可薇最近遭人恐嚇的事。他們不斷地從僅有的線索里頭抽絲剝繭,想從中找出犯人,但幾日下來,卻依舊沒有進展。
原因之一,和她結怨的人實在太多,想要過濾勢必要一點時間;原因之二,他們想不通到底有誰敢蓄意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