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瑩有點遲鈍地點點頭,就見他端起一小杯東西,再拿器皿覆蓋其上。
「猜吧!」
「這不是酒嗎?」她把眉皺得可緊了,因為光是聞味道就知道是酒,這還需要猜嗎?
「什麼酒呢?」他笑問著。
「啊?」
「我方才可是連花名都猜出來喔,你自然也得把酒名給猜出來,是不?」他立即又把酒端到她面前。
她無力地看他一眼,在眾人的呼喊之下,豪氣地一飲而盡,隨即微惱地將酒杯丟到一旁。「說,咱們第三回要比試什麼?」混帳,根本就是蓄意設計她,根本就是打算要灌醉她,她怎能讓他如意呢!
不,她絕不能輸,更不能醉,只是,她的頭都暈了。
「我沒想到第三回,不過既然有的話,那我想……還是回到射覆詩吧,咱們先射詞,聯頭對啻,聯局再成詞。這題目嘛,就……」他的笑意更濃,「瑩兒,你現下可不能醉,若是醉了可就等于輸了,你知否?」
「我……」她知道,當然知道,只是……
眾人突地嘩然大叫,而齊皇淵則是不慌不忙,趕在她昏厥倒地之前輕易地將她擁人懷里。
喉頭又干又疼,贏瑩的身子像是被火燒似地灼熱,彷若快被燃盡意志,硬是將她自睡夢中給逼醒。
「咳咳——」她艱苦地咳著,睜開雙眼卻爬起不起身。
突地,她身子底下的床榻震了一下,將她給震醒過來。
她感到莫名往後一探,驚見一雙邪魅的大眼後忍不住尖叫出聲,又痛得捂住嘴巴。
「怎麼,活似見鬼來著?」齊皇淵調皮地一笑。
「你……」她指著他,想要開口大罵,卻發覺不只喉頭痛,頭也劇痛欲裂。
「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好心送你回來,沒得到你半句感激的話就算,反倒還被你興師問罪;嘖,你這惡習該要改改了。」他泛著笑意起身,替她倒杯茶水,「先喝點茶水吧,喉嚨會覺得舒服得多。」
她接過茶水立即大飲一口,等稍微解渴後便撫著感到疼痛的頭慢慢回想︰她這才想起自個兒當時已經喝醉,也等于是輸掉第四回合。
「好些了嗎?」他在床沿上坐下。
贏瑩緩緩抬起眼瞅著他,見他伸出大手,輕輕地將她凌亂的頭發收攏在她耳後,又以大掌輕觸她的額,際;她不閃也不避,只是用一雙麗眸直瞅著他。
「怎麼,醉醒之後就忘記我是誰?」他噙笑問著,眸底有難得的溫柔,「那可不成,你別想要耍賴,更別告訴我你不記得我是誰;就算你真不記得,我也會告訴你,我贏了第四回合,你賴不掉的。」
雖說她豪氣的神態相當特別,但如今滿臉病容的嫵媚模樣卻也別有味道,反倒是教他蠢蠢欲動。
或許仇可以不報。
不過是忌諱罷了,又不是不能饒恕的罪。
「我知道,我沒忘。」她沒好氣地道。
才在想他好似待她不錯,誰知道念頭方過,他居然不客氣地告訴她比賽的結果。
嘖,他根本是個陰險之徒!
「那我要索討我要的東西。」他再湊近她一些。
她戒備地眯著他,「什麼?」這一回他想要什麼?
上一回要了她的吻,而這一回呢?
「我要瞧你在我面前寬衣解帶……」
他的話未盡,她隨即就狠狠打斷他︰「我做不到!」下流!就知道他不會安什麼好心眼,可她卻沒料到他開出的條件竟是恁地無恥。
「我都還沒說完耶。」他不禁輕笑出聲。
「你不用說,我不會答應的。」她連忙推開他,「我真想不到如你這等斯文之輩,腦子里想的事情竟是如此污穢下流;我告訴你,願賭服輸這道理我還知道,倘若你硬要我依約行事我也不會毀約,但我最瞧不起你這種人了!」
清白之于她並不是頂重要的,她早已抱定不出閣要服侍爹娘到老的想法,所以就算清白給了他而換來自由身,她倒還覺得值得。
但問題是,若他真依約逼迫她,只會讓她更覺得錯看他。
「可以等我把話給說完嗎?」他不禁仰頭大笑幾聲之後再定眼看著她。
贏瑩不解地睇著他頭一回流露出笑意的眼,不懂他為何會笑得如此痛快;難不成,真是她想岔?
「我只是想瞧你罷了。」他笑意不減地道。
「瞧我?」他不正瞧著?
「我想要瞧你在我的面前月兌下這身男裝。」
「這意思不是一樣?」
「等我說完。」他又失笑了兩聲才緩緩地道︰「我要你月兌下這身男裝,而後在我面前把自個兒裝扮成美人兒。」
「嗄?」
「我先前就說過了,是不?」瞧她一頭霧水,他不急不緩地解釋︰「咱們在歌館時不是瞧見一些長相不差的歌妓舞伶,後來還瞧見一位長相挺俏的舞伶,我問過你,若是你身穿女裝的話是否會比她來得出色。」
「我記得,不就是你帶到斗雞圈的那一個。」她酸溜溜地道。
哼,倘若她真穿回女裝還怕不比那舞伶美上十倍、百倍?她不過是不想徒增麻煩罷了。
「所以我說,我想要瞧你女裝打扮的模樣,而且就只在我面前。」他笑彎唇角,邪魅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眯著她。
「現下?」見他點頭,她怔愣不已。
第八章
「你閉上眼。」「我可是連眨眼都舍不得眨,豈會願意閉上眼?」齊皇淵慵懶地笑著。
站在屏風前的贏瑩害羞地走到屏風後頭瞪著他,「閉上眼啦!」她氣急敗壞地吼叫,直想要挖出他的眼楮。
總有一天,她會被一句「願賭服輔」給害慘。
她是依約行事了,也聰明地以上一回贏他為由,而要他加張屏風擱在中間,讓他以剪影的方式瞧見她月兌下袍子換上女裝,再輕點胭脂,成為一般的尋常姑娘,但他就在案桌邊,案桌上有燭火,可以將屏風上的影子給照映得一清二楚。
雖說有屏風隔著總好過被他親眼瞪著瞧,可要她隔著屏風月兌得一絲不掛再套上女裝,對她而言實在是煎熬哪!
「我說了,我舍不得閉上眼,況且我先前也說過要親眼瞧見你由男裝扮相變女裝扮相,所以你拿上一回贏我的條件要我拿張屏風替你遮著,我也允了,你還想怎樣?該不會是想耍賴吧?」
他淺嘗了一口茶,笑得邪惡,好整以暇地等著她。
「我……」倘若能耍賴,她確實挺想這麼做。
她不是在意清白不再,而是她渾身顫抖得快要站不住腳;倘若真月兌下男裝衣袍,她怕自個兒會窩囊地昏厥過去,說不準到時候方好讓他逮住機會輕薄她,那她豈不是得不償失?
然,輸了終究是輸了,似乎也容不得她討價還價。
「我等著呢!」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她扁起嘴,一張粉臉在燭火照映下顯得更加柔媚,似乎又多了抹埋怨之色,但也不自覺地摻雜一絲撒嬌意味。
「去吧!」他笑得邪氣。
懊死,這丫頭的神情可真是輕易就教他的心頭泛起種酥麻感覺;說不準,他會改變心意,畢竟若要帶她回邊關,倒也不是不能為之事,至少她比一些言之無味、只懂曲意承歡的女人好多了。
她微微跺一跺腳,咬牙決定豁出去地站回屏風前背對著他;她的心在狂跳,握住繩結的縴指也抖個不停。
不成,她不能就這樣認輸。
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他只在屏風後頭瞧著,頂多只能瞧見她的影子;這情況之于她根本就不痛不癢,她不需要感到羞怯。
把牙咬緊,她突地扯開繩結,雙手一攤,寬大的袍子隨即落地,屏風上頭也出現她曼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