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有一些是他多事硬要幫忙的,不過她又沒有求他。
「你……」他實在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但卻發現眼角閃過一抹銀光——「小心!」
司馬邀煦甩開身邊的人,飛身撲向她,想要替她擋去暗器。
「你干什麼?」喜恩以為他要輕薄自己,驀然推開他,那暗器便不偏不倚地射在他的胸前。
「你……」她一愣,見他緩緩地在她面前倒下。
「臭婆娘,我告訴你,我爹是邕王爺,我……啊——」話未完,他便讓她一劍劈下,不支倒地。
「司馬邀煦,你沒事吧?」她輕輕地拾起他的臉,卻發覺他的臉蒼白得教她心驚膽戰,而他的胸口則淌出黑血。「有毒!」
一發現暗器上頭沾了毒,喜恩立即拔出暗器,吸出毒血。
「來不及了……」他低啞地道︰「傷口就在胸口上,來不及了……」
「唆!」她啐了他一口,不斷地吸出黑血。
「不過……你沒事就好……」他艱難地喘氣著,唇角依舊勾著笑。
把黑血吸盡,她用雙手壓在他的傷口上。「你很莫名其妙,他們是沖著我來的,你湊什麼熱鬧?你盡避站到一旁不就得了,干嘛膛這渾水?」他不是很氣她,既是如此,讓她走不就得了?
「你或許忍心看著我死,但我卻無法看著你死……」他輕勾起笑,聲音十分虛弱。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忍心看著你死?你為什麼要把我說得好像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倘若我真是那種人,我根本就不會再回司馬府!」喜恩惱怒地吼著。
她明知道回來便會遇著他的,她怎麼可能自找麻煩?她回來,一方面是探望長樂,一方面自然是想要瞧瞧他,好歹他們已經相識了十多年,她怎麼可能真的對他毫不在乎?
她只是說不出口罷了,他非得要把她想得那般無情嗎?
「那麼你對我,其實不盡然只是手足之情,是不?」他氣若游絲地低喃著。
喜恩一愣,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她從沒想過這件事,她根本不認為自己對他除了手足之情之外還有什麼。
見她只是動也不動地凝睇著他,司馬邀煦不禁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合上眼。
「我本來是想,倘若你先死,我會覺得好過一些……」
「原來你希望我先死……」喜恩蹙緊眉、扁起嘴,「倘若你真是這麼打算,又何必替我擋下暗器?」
他說的和做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我本來是那麼想的,以為你若是先死,由我承擔悲傷即可,總好過我先死,讓你承擔痛苦,但是……」他愈說愈小聲,逼得她非得俯近他,才听得清楚他在說什麼。「也好,我先死了倒也好,橫豎……你也不會為了我的死而悲傷……」
「你說的是什麼話?誰說我不會為你悲傷?」她怒不可遏地吼著。
路邊一個不相干的人死了,她都會替對方感嘆兩聲,更遑論是他?她怎麼可能真的無動于衷?
「你會為我悲傷?」他微擰著眉,嘴角漾著一抹苦笑。
「我……」她當然會,而且她還會非常非常痛苦,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不管那些了,我先去叫大夫,我先……你怎麼了?很難受嗎?我叫大夫來,很快的,你等著!」
見他彷若快要失去意識,她才感覺到他真的有可能會在這一刻離開她︰水遠地離開她!
她的眼不由得發熱,模糊了眼前的他。
「你能為我悲傷……這就夠了……」感覺她的淚水滴落在他臉上,他輕敵著唇,最後緩緩地合上了眼。
「司馬邀煦?」喜恩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連忙拍著他的臉。「喂!醒醒,不能睡,千萬不能睡,你要是真睡著了,說不準就會……」
天啊,倘若他就這樣一路睡到黃泉,要她怎麼對得起黃泉底下的老爺?
不對,不只是這樣,她不只是無臉見老爺,她對他不只是一份責任和保護,還有……
「喜恩,這是怎麼回事?」耳邊突地听見懷笑的尖叫聲,硬是拉回了她有些恍惚的意識。
她驀地瞪大眼,放聲吼著︰「叫大夫來啊!」
不會的,她絕對不會讓他就這樣死的!
※※※
「噓,小聲一點,喜恩才睡下而已。」
迷迷糊糊中,耳邊突地傳來懷笑刻意壓低的聲音,喜恩想要張開眼,眼皮卻沉重得讓她掀不開。
「誰要她睡在這兒的,怎麼不叫她回自己的房里去?」這聲音倒像極了一向無情的二少爺……
「她說不要,我只好讓她先在貴妃椅上躺著。」懷笑的聲音有幾分無奈。
「那是因為她擔心我。」
咦?這聲音……這不是司馬邀煦的聲音?
他不是尚在昏迷之中嗎?
難不成他已經醒了?
但是就算他醒了,聲音也不可能這般有力……還是她合眼便已睡上了幾天幾夜?
可是她方才听見懷笑說,她才剛睡下而已哩。
「可不是?」懷笑嘆了聲,又道︰「三少爺,別再捉弄她了,告訴她實情吧!要不你不覺得喜恩這三天下來憔悴了不少?」
捉弄?仍睜不開眼的喜恩不禁微蹙起眉。
「是憔悴了,也瘦了些,我也知道自己不該讓她這般擔憂,但除了這時候,我要到何時才能感覺到她對我的情意?」司馬邀煦苦笑了聲。「還是我該想辦法讓自己不斷地生病,好讓她待在我身邊?」
「傻了!」司馬沐燻輕啐了一口。
「是傻了……」司馬邀煦倒也不反駁。「今生愛上她,是老天注定要她克我。」
「既然是這樣,你得要讓喜恩知曉你的病情早已無大礙,只是蓄意裝睡嚇她,要不然她……」
「你騙我?」懷笑的話未完,喜恩已強撐著沉重的眼皮跳起身。
司馬沐燻和懷笑坐在一旁,驚詫地睞著喜恩一臉惱火,而司馬邀煦則是搖頭直嘆自己命運乖舛。
「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是否和我想的一般,這不能算是騙。」坐在軟榻上的司馬邀煦現在就算想要再躺回去裝病,似乎也來不及了,只好認命地據實以告。
「這還不叫騙?」喜恩向前幾個大步走到床榻前,伸手取下掛在床架上的長劍。
「懷笑,咱們先走。」司馬沐燻見苗頭不對,拉著懷笑便往外走。
「二哥……」真是太不講義氣了,居然說走就走,「喜恩,無論如何,事實都已經證明了你對我並非只有手足之情。」
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我听不懂!」喜恩拔劍出鞘抵住他的頸項。「你可知道你受傷之後,我為了你兩夜未眠、為了你不敢合眼、為了你心驚膽戰、為了你柔腸寸斷,而這一切,居然是騙我的!司馬邀煦,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居然用這種下流的手段騙我,你到底是什麼用心?」
他的氣色好得很,壓根兒不像快要撒手人寰的病態……可惡,他該不會打一開始就沒什麼事吧?
「喜恩,你真的很愛我。」司馬邀煦咧嘴笑著。
她一愣。
「我听你在放屁!我一點都不愛你,我甚至很想要殺了你!」他沒瞧見她手上的劍嗎?
「不,你愛我。」他飲眼瞅了她手上的長劍一眼,不以為意地笑了。
「我呸!」她手上的長劍晃動了一下,卻依舊沒有動手。
他沒提起,她還忘了先前尚未遇到那莫名其妙的人之前,她正打算要離開司馬家哩,然他受傷之後,她只記著要照顧他,都忘了有那麼一回事了。
不過不急,待她先砍他一刀再走也不遲。
「喜恩……」司馬邀煦猛然站起身,壓根兒不管她手中的劍,只是緊緊地摟住她。「倘若你真是一點都不愛我,甚至不在乎我的話,你在那時就可以乘機離開,但你卻為我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