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徐恆莫名地感到一陣落寞。
他這樣無怨無悔地守護妹妹,有錯嗎?真的是種……病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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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真紗的外婆家在嘉義梅山鄉的瑞里,那是個幾乎四季如春、美景宜人的觀光風景區。她的兩個舅舅合作經營一座名叫「香雪海」的花草休閑農莊,除了供人參觀、游玩,也同時提供食宿服務。
二十年前,葉真紗的父母離異後,她便與媽媽一起回到外婆家生活。所以從小到大,她都是跟著舅舅們家的一票孩子,在農莊中嬉戲、奔跑,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這樣的她應該還算是幸運的吧!雖然生命里缺少了父親,卻得到了更多其他人的關愛。但是由于表姊、表哥們全都結婚生子了,于是德高望重儼然是葉家老佛爺的外婆,以及舅舅和舅媽們,再加上母親大人,無不時時刻刻關注著她的終身大事。
外型姣好且各項條件皆優秀的葉真紗,從來就不缺乏追求者,只是她總是只肯讓他們停留在「朋友」的界線邊上,絕不允許任何人跨越雷池一步。
也許父母離婚這件事帶給她唯一的陰影,就是男人不可靠,愛情難長久吧!
當然,她還不至于偏激地憎恨天下所有的男人,畢竟她的舅舅和表哥們都是顧家、愛妻護子的好丈夫。她願意相信在這世上仍是有所謂的好男人存在,只不過她沒興趣拿自己寶貴的青春生命去賭運氣,因為投資報酬率不高,很不劃算。
「快到了,前面的岔路右轉。」葉真紗指揮道。
「真麻煩,還要我陪你一起回老家。」想不到身為一個冒牌男友,苦差事可真不少,還得兼任司機伴游。
「要不是逼不得已,你以為我稀罕找你作陪啊!」她也是滿肚子委屈。「下一個路口再左轉。」
「害我得來不易的連休假期都泡湯了……」徐恆仍在嘀咕。
「你很唆耶,一路上碎碎念個沒完,」她耳朵都快長繭了。「就當我先欠你個人情,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還的,可以吧?求你行行好,讓我耳根子清靜些吧!」
「你媽究竟在玩啥把戲,為何非要你帶我回老家坐坐?」徐恆實在不明白。「還一定要留我過夜不可?」
「我哪知道?」難不成要她去擲筊問神啊?
事隔一個月,葉麗雯對上回北上遇見徐恆的意外插曲一直只字未提,也不再三天兩頭對她贊美倫爾陵有多深情、多堅持非她不娶。害葉真紗一度以為警報終于已解除,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不必再煩惱被逼婚的事,結果,竟是白高興了一場。
如果她猜得沒錯,今天在老家等著她和徐恆的,大概會是一場鴻門宴,要想安然無恙地月兌身,恐怕不太容易。
「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該不是暈車了吧?」虧她還是飛遍歐美亞非的空姐,真是遜腳一枚。
「我沒那麼弱不禁風。」她悶悶地說。
「回家應該是件很開心的事,怎麼你看起來一臉肅穆,好像要赴戰場一樣?」
「我的眼皮從剛剛就一直跳個不停,我看大事不妙。」她轉頭瞪著他。「待會兒到我家,記得照子放亮點,千萬別露出了馬腳,知不知道?」
「還好意思嫌我愛雜念,自己還不是半斤八兩?」徐恆嘆了口氣,橫她一眼。「一路上再三耳提面命,又一遍遍重復報上自己的個人檔案,我看連你的祖宗八代歷史我都快能倒背如流,忘也忘不了了!」
真累人!害他專心開車之余,還得分神去消化她所提供的資料。
「我這叫有備無患。」她又嘆了口氣。「我告訴你,別看我外婆一臉慈藹和善,她骨子里可是精明得很。」
「怕啥?反正我只不過是暫時替你救救火的冒牌貨罷了,又不是真肖想當你們葉家的女婿。」即使搞砸了也不痛不癢,有何好瞎操心的。
「少一副沒事人的風涼樣,別忘了咱們現在已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唇亡齒寒的道理,你應該也懂吧?」
「早知道就別答應陪你跑這一趟,自找罪受嘛!」
「你少天真了。」她搖了搖食指。「你以為不入虎穴就能保證平安無事嗎?如果讓我外婆他們親自殺上台北來,一定會鬧得更加雞犬不寧。」
「這麼可怕?」他咋舌。
「包管比恐怖份子還難纏。」她下了評語。
聞言,徐恆困難地吞咽了口唾液,寒毛直豎。「假如……我現在反悔‘辭職’不干了,來得及嗎?」
「太遲了。」葉真紗苦笑道。「頭都洗了,不剃行嗎?」
「呃……不然,等我改天做好心理準備,再來登門拜訪吧!」他準備調轉方向盤,臨陣月兌逃……不,是班師回朝啦。
「來不及了,目的地已在眼前。」她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往前方看。「瞧,那一群熱情招手,守候在農莊門口的,就是我的家人們。」全都列隊歡迎他們乖乖入甕去。
「我們非得束手就擒嗎?」難道沒得商量了?
「對,洗好脖子待宰吧!」她認命道。
徐恆不由得要懷疑,自己當初為何會如此愚蠢地誤上了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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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葉真紗和徐恆就在六位長輩親友的虎視眈眈下,硬著頭皮,佯裝恩愛地手挽著手回房間去休息。
門一關上,兩人強撐許久的笑容皆瞬間垮下——
「只有一床被子而已?!」望著空空如也的床頭櫃和壁櫥里,她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化為泡影了。
原以為即使不得已得與他同房,但只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總可以暫時忍耐個兩晚,豈料天不從人願啊!
她本來打算讓徐恆去睡地板的,現在沒有任何多余的棉被可用,教她如何趕他下床?三月初的郊區夜里天氣仍涼,若是睡覺不蓋被子,鐵定會感冒的。
「親愛的葉小姐……」徐恆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好歹也是個客人,沒道理要我犧牲去睡冰冷的地板吧?況且拜你所賜,我已被你那些長輩們像審問犯人似疲勞轟炸了整天,都快累死了,所以我堅持一定要睡在床上,至于你……請自便吧!」
語畢,他迅速月兌去外套,逕自爬上床去躺平,準備休息。
「什麼……喂!」她硬扯下他身上的棉被。「誰準許你可以躺在我的床上?快滾下來呀!」
「小心隔牆有耳喔!」他好整以暇地不動如山。
說得也是,她差點就忘了,太粗心大意啦!葉真紗倒抽了口氣。
「這是我的房間,床當然應該讓給我睡啊!」她壓低聲音道。
「誰鳥你?先佔先贏,各憑本事。」他絕不讓步。
「你真是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她輕斥道。
「那也要對方是個淑女才行得通,待遇好壞,因人而異!」他回擊道。
「像你這樣不懂得體貼女性的男人,誰嫁給你誰倒楣,我真替你未來的老婆感到同情。」她嘲諷道。
「擔心什麼?反正我日後要娶的女人絕不可能是你,你又何必在那杞人憂天?」他反擊道︰「干你啥事!」
她嘴角一撇。「你這男人真不可愛。」
「再差勁也輪不到你來愛。」他又反將她一軍。
「臭美,誰稀罕去愛你啊?」她朝他扮了個鬼臉,真想拿顆枕頭悶住他那張囂張的臉。「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憑你哪配讓我葉真紗看上眼?作白日夢去吧!」
「別說是白日夢,我就算是不小心作了春夢,也不可能會衰到去夢見你。」他禮尚往來地對她擠眉弄眼。「除非……那是場惡夢。」言下之意是指她面目可憎一如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