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誰教我們這一干人不爭氣呢?也怪不得二少爺要再納新妾。」她始終抿著笑,彎彎的嘴角即使不勾上,也像是在笑。
「這事又不是你們做得了主的。」
「這麼說也是,不過司馬府里始終不傳喜訊,也難怪二少爺急了。」她斂下如扇長睫。「我、絳仙再加上素娘,到現下依舊無法為二少爺產下一兒半女,我自是羞愧得很,遂二少爺要納妾,我也反對不得,況且我也認為二少爺該要納妾,要不若一直這樣下去,要二少爺如何是好?」
到最後,豈不是要落得休妻的下場?
若真是要休妻,她倒還不怕,怕的是二少爺會憂心……只要二少爺開心的話,要她做什麼事,她都願意。
「唉……」長樂輕嘆了一聲。
同樣是童養媳,她們兩人的立場是一致的,一樣為司馬府無子嗣的事憂心不已。大少爺依舊臥病在床,二少爺是妻妾成群,卻不見消息,至于三少爺,整天在外風流快活,也不打算要把逃去北方的喜恩給帶回來,還是索性納妾……
三位少爺至今皆沒半個子嗣,這該要如何是好?
「懷笑,你說要差人打掃院落,是指……」
「水榭後頭的院落。」提到這事,懷笑不禁又道︰「我得趕緊去督促他們把院落打理好,要不到時候柳府千金得住哪兒?」
「新房沒設在水榭里嗎?」長樂不禁追問。
「二少爺通常是獨居水榭,除了我早晚會到水榭伺候,其余時候,他是不準任何人踏入的。」
「這……」長樂挑起眉,思忖了一下,靠近她小聲地問著︰「懷笑,難道二少爺都沒要你同房?」
「甚少。」她羞得垂下眼。
「那麼二少爺要行周公之禮時,該不會是像君王一般,到各個院落里臨幸吧?」長樂大膽地假設著。
「可不都是如此?」懷笑眨了眨眼,突地又滿臉通紅地垂下臉。
唉,這種閨房之事,怎麼好放在嘴上說呢?不過,同長樂談倒好過同喜恩談,長樂不會笑她,但喜恩就不同了,喜恩還會捉弄她。
「二少爺不愛人在水榭里過夜,遂我們都是待在自己的院落里,等著二少爺……」說到這里,她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
「我懂了。」長樂也不禁雙頰微暈。
別再說了,連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我不同你說了,我得到院落去瞧瞧。」懷笑急忙要起身。
「你急什麼,還早得很呢。」才過晌午,犯得著這麼急嗎?
「不早了,我听二少爺說,已經差媒婆去提親了,但柳府似乎尚在考慮,對女兒要嫁進府為妾一事有諸多意見……不過,我想柳府終究是會答應的,畢竟司馬府在地方也算是名門,柳府沒有拒絕的道理。」
「倒也是。」沒有人會笨得拒絕司馬府的提親,況且她若是沒記錯,司馬府和柳府似乎有生意往來。
「只要柳老爺一點頭,婚事就得趕緊進行,說不準下個月便會迎娶,我自然得要負責府內的大小雜事,不能讓這些瑣碎的事煩擾到二少爺。」她回答著,臉上始終掛著笑意。
「難道你真的不反對二少爺納妾?」
「這……有什麼好反對的?況且我也不能反對什麼。」她可是老爺親挑的童養媳,她當然希望司馬府可以開枝散葉。
「懷笑,柳府千金是個驕縱野蠻的人,一點婦德都沒有,若是讓她進府,你會受苦的。」長樂殷殷勸道。
「不礙事的,我同絳仙和素娘都處得不錯,況且大家都是一心為了二少爺,那份心意是騙不了人的。」懷笑的雙手交握在身後,就怕讓長樂瞧見了她手腕上的傷痕。
只要是為了二少爺,那麼一點傷她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是嗎?」她可不這麼認為。
雖說她甚少到二少爺的院落里,但她也知道二少爺納的兩名妾,性子頗為野烈,皆非良善賢淑之輩。
不過也難怪,出身富豪之家,難免會有千金架子,只是這麼一來,苦的人可是懷笑,這怎麼成?
無論如何,她一定得要替她想個辦法。
「長樂,我不同你說了,我得要趕緊到後院去了。」懷笑欠了欠身,踩著小碎步往另一頭奔去。
長樂睇著她縴弱的背影,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第二章
數日後。
「二少爺?」一早,懷笑踏進水榭里卻不見司馬沐燻的蹤影,不禁疑惑地蹙起眉,又立即踏出內室。
敝了,二少爺到底上哪去了?
昨兒個晚上,她要伺候二少爺,那時候他尚在房里,怎麼一早卻沒見著他?
是出門去了嗎?不太可能,倘若二少爺要出門,定會差人喚她一聲,況且現在天色尚早,二少爺到底是上哪兒去了?
緊蹙著眉,懷笑緩步在渡廊上走著,邊走邊思忖著,直到走到書房前。
會是在書房嗎?
她靠近書房的門,正想要推開門,卻又突然想起二少爺向來不喜歡有人踏進水榭,更不準任何人隨意踏進書房,她現下突地闖進書房,他若是不在里頭便罷,但若是他恰巧在里頭,她豈不是要惹他厭了?‘
可是二少爺若不在這里的話,又會是在哪里呢?
懷笑暗自思忖了一會兒,下定決心,輕輕地推開門,門咿呀一聲打開,里頭是一片昏暗,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先晃到後方的寢間,見司馬沐燻不在,又趕忙繞到前頭,卻始終沒找著他。
不過,這里還真是干淨呢。
二少爺向來不喜歡人到書房,就連打掃也不成,然這里依舊保持得頗為干淨整齊,相信定是二少爺自己動手打掃的。
懷笑輕勾著笑,睇過整齊的桌椅再睇向石案,突兒石案上頭放了一張畫像,她不禁好奇地拿起。
「咦?」是她的錯覺嗎?
這張畫像上頭的女子,看起來眼熟極了,很像是……她緊蹙起眉不斷地思忖著,驀然發覺上頭的女子像極了長樂。
「對了,這應該是長樂。」她幾乎是肯定了。
可不是嗎?這冷然的眼神、縴細的瓜子臉、細致的五官……不是絳仙,也不是素娘,更不是她,她可以肯定畫中的人是長樂,但是長樂的畫像為何會出現在二少爺的書房石案上頭?
是二少爺畫的嗎?
應該不是……二少爺的筆是用來算帳的,可不是拿來作畫的,應該是他人所畫,更有可能是大少爺托二少爺請畫師畫的。
把畫像放回石案上,她快步退出書房,抬眼睇著漸亮的天色,還是想不通二少爺到底是上哪兒去了。
難道會是因為長樂和大少爺的事,遂跑去找大少爺了嗎?
但就算要找,也犯不著趕在天未亮之前去吧?
二少爺究竟是上哪兒去了?
懷笑正思忖著,卻巧見到司馬沐燻走上水榭的拱橋,她忙踅回他房外等著。
「二少爺?」
听到有人喚他,司馬沐燻忙抬眼,見著她正站在房外,滿懷笑意地看著他。「你來啦。」
已經是這個時候了……都怪他看得太入神,連時間都忘了。
「二少爺,你……」她能問嗎?
司馬沐燻瞥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咦?」
「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他冷淡地說完,就逕自推開房門。
「二少爺?」
這是怎麼回事?
自她進司馬府至今,每天早上都是她服侍著二少爺更衣,無一日停歇,但是今兒個他卻不讓她服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
敝了,二少爺這陣子到底都上哪兒去了?
緩步踏出水榭,懷笑邊走邊思忖著,不懂為何這時候司馬沐燻會不在水榭里。她問過小廝了,小廝說二少爺早已經回府,依二少爺的性子,只要他一回府,通常都會立即回水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