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馨,為什麼地板看起來比剛才還要濕?’和心萍不解的問。
季馨無奈地抬眼睞著她。‘心萍,難道你看不出來又打翻了一個花桶嗎?能不能麻煩你先拿兩條毛巾過來?’
‘哦!’話落,和心萍又轉身回廚房。
剎那間,整家店就只剩下她和宗念馨。她疲憊地坐在濕漉漉的地板上頭,再一次無奈地嘆一口氣,真不知道該拿自己的霉運如何是好。這時卻突地見到眼前出現一只小小的手。
‘阿姨,對不起……’宗念馨大眼眨啊眨的,淚光閃動著。
季馨努力的擠出笑意,‘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你不用擔心,不用放在心上,待會兒你爸爸會替你拿干淨的衣服來。’
啊……真是教人不忍心!
一見到她這表情,季馨便又想起那一日在飯店初見到她,跟她問起她媽媽時,她的神情有多麼地落寞……此時季馨的罪惡感就跟海浪一樣,毫不留情地往她背上撲打,簡直快要讓她滅頂了。
‘真的吧?可是你濕透了,而且你沒有笑……’宗念馨又扁起小小的嘴。
‘阿姨有干的衣服可以替換,而且阿姨有笑,阿姨正在笑啊,你有沒有瞧見?’
季馨努力地扯出夸張的笑容,希望她別再出難題了。
只見宗念馨又向前一步,探出小小的手模向季馨的額際。‘痛痛嗎?’
‘我……’季馨僵直地笑了笑。‘不痛……’
不過是稍微擦傷而已,能有多痛?而真正的傷在心底,真正的痛也是在心底,沒有人看得見罷了。
‘真的?’
‘嗯,’季馨笑得眯起眼,卻見她小小的身子撲倒在她懷里,沾濕的卷發搔著她的頸項,小小的臉就靠在她的胸上。
正巧自廚房走出來的和心萍不由得眯起眼打量著她們兩個。
敝了,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覺得這個小女孩和季馨長得很像?
***
確實很像!加上一只吹風機和兩條毛巾,再加上一個宗粲凡,三個人圍在一塊兒的感覺,若說他們是一家人,她相信絕對不會有人反對。
‘季馨,不知道怎麼搞的,我覺得小妹妹長得跟你好像。’和心萍偏著頭道。
似乎不是她的錯覺耶,眼楮、鼻子、嘴巴……五官可以相似到這種地步,也未免太巧了吧?
正在擦拭宗念馨長發的季馨驀然一愣,當場成了化石動彈不得。
像嗎?真的像嗎?真的有那麼像嗎?有像到讓人一眼便看穿的地步嗎?
‘還好吧……’擠了老半天,季馨只擠出這句欲蓋彌彰的話。
為什麼會那麼地像她,甚至像到無處可挑剔的地步?為什麼沒有半點酷似宗築凡的地方?為什麼相似得連她初見她的第一眼便覺得不對勁……
‘真的很像,我記得我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跟小妹妹現存這模樣好像。’
和心萍壓根兒不了解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自顧自地說個沒完沒了。
‘不像!’她咬牙制止她再說下去。‘心萍,你不是還沒吃午餐嗎?’
‘我先前吃了一點餅干。’
季馨翻了翻白眼,哀嘆自個兒的心思沒有半個人明白。‘那好,你看著外頭一下,我先到里頭換件干淨的衣服。’她不回避,那她走總可以了吧?
‘哦!’和心萍點了點頭,便對著宗粲凡道︰‘可以準備用餐了,要不然等一下冷掉,可真的會很難吃。’
‘真不好意思,我女兒給你們添麻煩了。’宗粲凡客套地說著。
‘不麻煩,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像我兒子才是真的皮呢,好幾次都讓季馨給吊起來毒打。’和心萍打趣道,拿起抹布繼續整理善後。
‘這麼狠?我記得她並不怎麼討厭小孩子的。’宗粲凡帶著宗念馨坐在靠近大門的桌子前,拿起她特制的可可亞薄荷餅乾和熱可可交給宗念馨,才吃起自個兒的蓮花八寶飯。
和心萍一愣,抬眼睞著他。‘你和季馨是舊識?’
罷舀起一口飯,他不解地睇向她。‘你怎麼會這麼認為?’他說漏了什麼嗎?
‘一般人听到我有兒子,通常都會很吃驚,但是你卻不以為意,甚至還回答得相當自然,又說出了季馨的脾性……這代表著你和她應該是舊識,而且對我也不陌生。’她是遲鈍了一點,但不代表她笨。
宗粲凡不禁苦笑,季馨說錯了,和心萍根本就不是個傻大姐,她只是外表看起來迷糊一點,實際上並沒有那麼遲鈍。
‘很久沒聯絡了。’他點到為止地回答。
‘哦!’和心萍邊抹著地又邊喃喃自語著︰‘怪了,為什麼季馨會跟我說她不認識你?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嗎?真是奇怪!’
‘你準備的套餐相當特別,也相當有味道。’為免她再繼續追問,宗粲凡試著拉開她的注意力。
他不知道季馨為什麼會沒有跟她說過這一件事,但既然她不想告訴她,表示一定有她的用意;他還是少說為妙,省得又惹季馨發火。
‘是嗎?’听及他夸贊她的手藝,和心萍不禁笑彎了眼。‘我還準備了薄荷水羊羹當點心呢!薄荷相當不錯,可以治療脹氣又可以殺菌,小孩子只要別食用太多的話,其實對小孩子也是益處多多。’
‘原來如此。’他很滿意自己終于轉開她的注意力了。
‘還有以薰衣草、玫瑰果、桂花、紫羅蘭等等所制作的茶點餅乾和花茶,其實對成人都相當好,可以釋放壓力,又可以讓胃腸較舒服些,更可以在炎炎夏日消點暑氣。’一提起花花草草,和心萍話就多了。
‘你真是不錯,居然懂得這麼多。’一邊喂著女兒吃餅干,宗粲凡也隨口和她閑聊著,反正他要找的人正躲在里頭,他不如趁現在趕緊用餐。
‘是我的興趣,所以去研究這些東西一點都不難,不過還是要感謝季馨,倘若不是她鼓勵我,甚至還拉我進花藝坊的話,我所懂的也只能在腦袋里運行,無法實際制作。’說到這些,和心萍驀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和季馨認識多久了?你以前有沒有借錢給季馨?’
‘嘎?’宗粲凡蹙緊了濃眉,不懂她為什麼可以從黃河直接跳到長江,問他風馬牛不相千的事。
她剛才不是還在提花茶的事嗎?怎麼突然提起季馨,甚至還提起錢?
‘當初要開這一家花藝坊時,是季馨一個人獨資的,我問她怎麼會有那麼多錢,她說是跟一個朋友借的,所以無條件給我干股,拉我做花茶的生意。’和心萍起身走近他,‘可是我覺得事情不是那麼地單純,因為要開一冢花藝坊可不是一筆小錢就能夠的,她那時候連大學都沒有畢業,要上哪兒去籌這些錢?但是她不說,我也無可奈何,只是覺得對她很抱歉……’
‘為什麼?’宗粲凡豎起耳朵聆听。
‘因為當初我……’她呵呵笑著,有點不好意思。‘說穿了,我是未婚生子。
原本住在外頭,結果身無分文地被房東趕出來,回到家里投靠父母,又被趕了出來,到最後不得已只好找季馨。她……很氣我的迷糊,但還是收留了我,後來瞧我沒有謀生能力,身邊又帶了個小孩,就跟我說要開店做生意,沒幾夭後,她就真的籌出了一筆錢來了;你說,這筆錢的來源有可能是正當取得的嗎?而且要開店作生意之前,她曾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失蹤了,只是和我電話聯絡而已,難道你不覺得這樣有點古怪?’
噗的一聲,宗粲凡剛吞進去的桂花烏龍茶來不及咽下,不雅地噴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