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他肯定會惱羞成怒了,對吧……
‘你心情好一點了嗎?’宗粲凡不怒反笑地問著。
‘咦?’他不生氣嗎?
‘可以當個朋友嗎?’他又問。
他有沒有生氣……不可能不生氣吧?他宗粲凡是什麼人物,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受了這種屈辱,他甚至可以听到背後有多少人在偷偷竊笑著,在這種情況底下,他要怎麼不生氣?
他是個凡人,不是聖人,動氣是再天經地義不過了,倘若會報復的話……當然也是報復得理直氣壯,就連老天爺都會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季馨愣愣地看著他許久,見他一臉的真摯,還有不斷從他瞼上滴落的水珠,她不禁笑開了嘴,掏出皮包里頭的手帕,輕輕地替他拭去她剛才噴在他臉上的酒,帶點歉意地說︰‘我是季馨,季節的季、馨香的馨,我要怎麼稱呼你?’
宗粲凡怔仲地瞅著她突然綻放的燦爛笑容,霎時閃了神、失了魂!
完了,這是什麼感覺?他的心跳得很快很急,心髒好像快要沖出他的胸口了,不斷地失速垂直墜落……彷若要是他不緊抓著她,他就快要掉落到那個異次元的空間去了。’
***
‘我懷孕了。’
某一天,在宗粲凡的住所,他的大床上,他以一副霸王壓頂的姿態,正欲一逞獸欲之時,季馨淡淡地開口了。
‘哽?’他一愣,不由得月兌口問道︰〔是我的嗎?’
季馨驀然瞪大眼,一個巴掌毫不客氣地甩在他傻愣的臉上。
‘你這個混蛋!分手!’她一把推開彷若被雷打中、尚是一臉呆滯的宗粲凡,隨手拎起自個兒的皮包便打算離開,然而門都沒開,便讓身後的人給拉住了。‘你這個王八蛋,你最好放開我,要不然的話……’
‘你別生氣嘛,我只是想防護措施都已經做得這麼好了,怎麼會……’有漏網之魚?唉,他不是故意要這樣問,只是……只是反射性的想法罷了;誰要有那麼多女人都和他說過這一件事?也莫怪他會很自然地反問了。
‘不用再說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絕對不是你的,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季馨冷笑著,背對著他,執意不回頭瞧他一眼。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猛然將她拉過身。‘難不成你要帶著我的孩子去投靠其他的男人?’
天底下有這種道理嗎?他可是孩子的父親耶!他又還沒掛掉,為什麼他的孩子要去叫其他男人爸爸?
‘你放心,我肚子里的孩子絕對不會叫任何人爸爸的,因為我要拿掉他,我不要他!’混帳東西,她真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這麼沒種的男人,更氣自己怎麼會一頭栽進他的懷里而不可自拔?
明知道他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但她還是因為寂寞而陷落了自己……真是可恥,丟臉透了!
‘你說什麼?你要墮胎?’他拔高了聲音喊著,‘你怎麼能做這種事?那是個生命耶,而且是我們之間的孩子,你怎麼忍心?’
季馨冷冷地笑著,‘要不然你說呢?我今年才幾歲?倘若我不墮胎,我未來的生活要怎麼辦?還是說……你大少爺打算要娶我?’他會這麼做嗎……不可能的,她和他根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我……’他從沒想過結婚的事。
‘你一定不想結婚吧?’她又問。
‘倒也不是不想,只是……’只是沒遇到讓他甘心一頭栽進婚姻墳墓的女人罷了。她是挺不錯的,但是……
‘我也不想結婚,因為我也還想玩,我還年輕,而且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我當然不可能為了這一個不該在這時候出現的生命而斷送了我的未來。’她倒也不諱言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你也是一樣的,對不對?’
‘但是……我不希望你這麼做。’因為是她,所以他願意放寬自個兒的原則,不介意讓她為他生下孩子。
‘那我又該要怎麼做?要我為了孩子而放棄我的未來嗎?’她淡漠地反問著他。‘我告訴你,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將來我一定會恨他的,說不定我還會虐待他,我還會欺負他,甚至……’
‘你只管把孩子生下,我來養!’他猛然打斷她的話。
天啊,身為一個女人,她怎能連一點基本的母愛都沒有?
她不像是一個這樣的女人,但她真的說出這麼沒人性的話!可惡,他原本是打算要報復她的,怎麼搞到現在,他非但沒有報復她,甚至還由著她牽動著他的情緒走,左右他的生活……
‘我不要,如果執意要把他生下,那我這一段時間要怎麼上學?我今年就要畢業了,況且我要怎麼跟我的父母交代?’季馨別過頭,不讓他的三言兩語撼動她的決定。‘而且……你確定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你的嗎?’
‘廢話!不是我的,會是誰的?我至少還有一點自覺。’他剛才不過是有點傻住了,才會一時說錯了話。
‘我可不敢跟你保證。’彷若是蓄意氣他,她偏是挑了難听的話刺激他。
‘你!’宗粲凡恨恨地瞪著她,緩緩呼出了一口氣。‘無所謂,反正你把孩子留下就對了,除了結婚,不管你要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他是愛玩,而且玩得有點荒唐,但為了不要有憾恨發生,所以他的防護措施向來是做得最周全的,絕不會在玩興過後留下遺憾;但這一回……大概就是所謂的百密一疏,唯一的一次失誤吧!
失誤歸失誤,總不能拿一條性命開玩笑。
是一條命耶……
季馨眯起勾人的大眼,難以置信他居然會說出這種鬼話。‘我為什麼要听你的話,為什麼要答應你任性的要求?’
這是什麼道理?難道女人注定了要這麼倒楣嗎?
生下一個孩子,要浪費她多少的青春,還有她的學業,甚至是未來……有太多需要考量的地方了,大概只有他這種天生的大少,才說得出這麼闊氣的話來。
‘我要你生下孩子也算是任性?’他不禁發噱。
他都已經退一步了,她還想要怎麼樣?這無關報復,只是他純粹地不希望一條生命在他眼前消失罷了。
‘難道這樣還不夠任性嗎?’她不禁反問。‘我這樣算什麼?算是代理孕母?
不,應該說是個生產的工具,替你生下孩子,讓你往後可以沒有婚姻的束縛,以便在外面玩得更快樂,是不是?’
她知道自己沒有權利這樣質問他,說穿了,她也是愛玩;而這一次玩得擦槍走火,她也必須負上一半的責任。但……听到他說出這麼無情可惡的話,要她怎麼吞得下這一口氣?
擺明了不和她談婚姻,好像很怕她會假藉孩子之名強迫他娶她似的,她是這種人嗎?她敢玩,就敢負責,就能承擔墮胎之後所帶來的罪惡感。
‘那是我的事情,你無權過問,但是只要有關于孩子,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當然要和我商量。現在我既然決定要你生下孩子,你就盡避留下,除了結婚之外,不管你開出什麼條件,我都會盡可能地滿足你!’他不滿地怒吼著。‘如你所說的,就當作我買一個和我有血緣關系的繼承人,好讓我往後可以繼續游戲人間!’
他是標準的一對一游戲制,天曉得自從和她交往之後,他就冉也沒和其他女人接觸過了,而她居然說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
季馨瞪著他許久,悶聲不響,彷若在思忖著什麼。
半晌之後——‘好,我答應你,條件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她定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