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遐想的?」畢來銀先是羞怯地歛下眼,然後又突然想起他方才在歡喜樓抱著別的女人。「哼!或者該說你對任何女人都有遐想的,是不?方才你不就抱著一個花娘大叫著不準她再穿那衣裳?」
這一點,她可是沒冤枉他。
「不是這樣的,是柳兄同我說,穿得最為養眼的那一個就是你。」他哪知道會認錯人?他是太著急了嘛!
「你的意思是說,那花娘穿得比我還要養眼,是不?」她皮笑肉不笑地冷哼道。
哼!他方才的一舉一動,她都沒有看漏,甚至是他的話,她也沒有听漏。
雖然她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用意到底是什麼,但……她並不厭惡他這般的舉動,其實真正教她惱怒的,是他抱錯了人。
「這是什麼話?」他將她摟得更緊,彷若真忘了他身上的傷。「那是因為我踏進歡喜樓之後,我的心始終只想著你,遂我才沒注意其他花娘亦作如此打扮,那麼我認錯人,倒也是無可厚非,是不?」
他根本沒認真瞧過那些花娘,天曉得她們到底是什麼模樣?
畢來銀歛下眼,不著痕跡地勾起一抹極淡的笑,然卻又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將他推開。
「那不關我的事,你犯不著對我解釋。」她惱怒地看著他。
這是怎麼著?她就這樣窩在他的懷里,听著他的解釋,就像他們兩人在打情罵俏似的,更荒唐的是,她居然不覺得討厭……就算她對他心懷歉疚,也不該有這種反應啊!
況且,這癥狀彷佛在她尚未傷他之前便已有了。
「對了。」她不提,他都忘了他的目的了。
「怎麼了?」
畢來銀走到木櫃前,從里頭取出金創藥丟到他面前,故意不睬他的傷口,不去看那教她心疼的血跡。
一連五天,她都可以狠下心不去探視他了,更何況是現下?
「我……」他該怎麼說呢?「我知道所有的事了。」
反正他就是一個不善言詞的人,與其迂回到讓自己唾棄,倒不如一針見血,至少會痛快些。
「嗄?」她不解地抬眼睞著他。「你在說什麼?該不會是我要趕你出府里,遂你想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下三濫手段想讓我心軟,將你留在府里,好讓你有機會再輕薄我?不成的,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的。」
她可沒忘記那一日他的舉動恁地猖狂,甚至還混帳至極,雖說她傷了他,但那也是他自找的。
「嘖!」公孫闢元翻了個白眼,忍下一肚子怒氣。「我又不是要同你說這件事,你犯得著在這當頭提起嗎?」
就說她沒度量!不過,這倒符合畢納珍所說的,她並不是天生的婬婦。
「我說錯了嗎?」她冷哼一聲,別過頭不願看他尚在淌血的傷口。「你也承認了,不是嗎?」
她不是把金創藥給他了嗎?不論他有什麼天大的事要說,總得先把藥給抹上,不然,他若是因此而發生了什麼意外,那豈不是她的罪過。
「我承認什麼來著?」他疑惑地睨著她。
他今兒個明明不是要同她談這話題,為何她偏不讓他把話給說清楚?
她怎麼老是這麼容易惹他發火?
「你接近我,不就是為了要拐我出嫁,為了得到我的嫁妝?」她啐道。
先前在大街上他們不就把這件事說明白了嗎?如今再說一次,難道不會嫌太多此一舉嗎?
還有他到底要不要先止血啊?
「我……」她非要這麼說嗎?「我承認,我確實是為了你的嫁妝而來,但我又不是只想要你的嫁妝,我還想要你的人、你的心,而且我還要讓你知道,我是可以讓你依靠的!」
他才不是那種卑劣的小人,他可以允諾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至少可以讓她往後再也不用拋頭露面,不必再用不入流的招術控制她爹!
「嘖,你想要,就可以得到嗎?」她冷冷地笑道︰「我不會依靠男人,我可以靠我自己,多了你這麼一個不事生產的人,只是多了個累贅。」
想不到他居然睜眼說瞎話,她不是無知的女人,她不會再相信他的片面之詞,也不想再蠢得把自己賠上。
「什麼累贅?」他怒吼一聲,舉起受傷的手臂。「瞧,我的肩這麼寬,我的臂膀這麼壯,我可以承載多少東西,你知道嗎?」
「我用不著你的臂膀來承載東西,便可以日入百金。」她諷刺地道。
「你還敢說!」說到這件事,他更為光火。「瞧瞧你這身裝扮!你明明是個舉止極為優雅的大家閨秀,何苦為了你爹而把自己搞成這樣?你知不知道瞧見你穿成這模樣站在眾人面前,我的胸口就像是被火燒了一般,氣得我不得不把你抱離歡喜樓!」
就是說嘛,瞧瞧她這身鏤空的袒胸大襦衣……雖說春至已到,但她也犯不著急著把春裝給穿出來啊!
「哼!我愛怎麼穿便怎麼穿,你管得著嗎?」她怒斥道︰「又是誰同你說這些事情的?罷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到底是誰告訴你的,但我打算怎麼做便怎麼做,誰都無法干涉我。」
他到底在氣什麼?就算她真被人給瞧光了,也不干他的事!
「我當然管得著!」他怒喝一聲。
若不是手傷太重,他會考慮用雙手掐死她。
第10章(2)
「你憑什麼?」她挑釁道,見他說不出話,她不由自主地勾唇淺笑。「你該不會吃味了吧?」
鮑孫闢元一愣,眨了眨大眼,思忖著她所說的話……
是啊,還真有那麼一點像哩!
「金創藥在一旁,你抹好藥、裹上傷口就走,別待在這兒擾了我的心情!」見他傻愣愣地呆站著,壓根兒沒打算要止血,她在臨走前忍不住提醒他。
她原本是有那麼一點期待的,孰知他……唉!她期待什麼呢?早就知道的答案,居然還蠢得去期待。
畢來銀正要踏出房門,卻覺得身子被他給撈了進去,甚至連門也一並關上,她轉身才想要再怒斥他一頓,怎料才張口,他便吻上了她的唇,驚得她瞪大眼,不知該如何以對。
「你說的對,我確實是在吃味。」他低嗄地道,輕啄著她白女敕的頸項。「我吃味得快要發狂了!」
她若是不提,他還真不知道這是吃味的感覺,畢竟他以往根本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你在胡說什麼?放開我……」畢來銀用力掙扎著,卻不小心抓著他手臂上的傷口,見他疼得臉色發白,不禁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盡避疼得冷汗直流,他依舊笑著。「其實你挺關心我的,是不?你並不像你外表那般無情,要不然你不會躍下河面,只為了救我這個意圖明顯的男人,你也不會要三小姐督促我喝藥汁,更不會差大夫準備上等的藥替我敷上……千萬別說你是因為我像當初那個背叛你的男人,你才不忍心,因為若我真那麼像他的話,你該是會見死不救的,但你不但救了我,還幫了我,所以你明白我並不是他。那你對我這般關心,又是為了什麼?」
說愛他吧,他會緊緊地抱住她,他可以成為她的保護者,可以讓她一輩子無後顧之憂。
唯有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他的心才能平靜下來。
一個男人如此對一個女人乞愛,說有多窩囊便有多窩囊,但反正自他遇著她後,一直都很窩囊,就算再添上一樁也無妨。
畢來銀瞪大眼,不知所措地睞著他,幾番欲啟唇,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不知道她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情感,但他卻是頭一個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如此踰矩,卻沒讓她發怒的人……這是情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