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上衡,現下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悅地問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她是我的大小姐。」宮上衡狼狽地爬起身。
天啊,不是說好了元旦過後才會來長安的嗎?她怎麼提早到了?
「這是什麼意思?」她一愣。
對了,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壓根兒不明白他的家世背景,到目前為止,她只知道他負責「隆興」底下的幾個鋪子,其余的根本什麼都不卸道。
「什麼意思?」薛降霞往前一步。「宮上衡是我爹的左右手,更是我未來的夫婿。過了元旦,我同他便要成親了,至于你……」她轉向宮上衡。「上衡,你迎娶她不是為了報復?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也該差不多了,你把休書繕好了吧,如果已經繕好了,就叫她馬上離開這里!」
「嘎?」畢納珍的臉微微抽動了一下。
報復?報復她什麼?難道他是因此故意敗她的嫁妝?但是……她得罪過他嗎?她方才還說了什麼,元旦之後成親?
難不成他真要納妾?可納妾就納妾,犯得著休了她嗎?她算哪根蔥啊,要他休他就休啊?她憑什麼左右他?
「大小姐!」宮上衡急忙打斷卻已來不及。
原本確實是這樣打算的,但是現下他已改變了心意,不只是報復……或者該說根本就不是報復,打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報復,所以現下的他,自然是不可能再同大小姐成親了。
「宮上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最好給我說清楚。」畢納珍冷著臉,忍下打他的沖動。
他最好可以仔細地和她講清楚,要不然……嘿,他站在那里做什麼?光是和她大眼瞪小眼,她怎麼會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想說什麼?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蟲子,哪猜得著?
「你不是說,你這一趟到京城是為了要報復七年前一個將你賣入男圈的了,先迎娶她入門,得到大筆賠嫁,然後再將她休妻?」薛降霞見他沒打算說,索性替他回答。
「賣入男圈?」畢納珍失聲喊道。
難不成……她僵硬地側眼睞著他,眯起水眸仔細地睞著他的臉,很努力地把沉澱在她回憶中那張極為模糊的臉拿出來同他相比。一會兒之後,她的縴指一比,另一只手則捂住自個兒的嘴。
不會吧,難道真的是他?
「上衡,你還沒跟她說嗎?」薛降霞微惱地瞪著他。
「我……」宮上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一個箭步向前,一把將薛降霞拉到外頭。「我們到外頭再談。」
「喂,那我呢?喂!」
畢納珍突地起身快步跟到門口,卻見他牽起她的手,走得飛快,而且兩個人靠得極近……這景象沒來由的教她胸口發悶,一種難以解釋的陌生情緒從心底浮現。
「什麼嘛,好心把他賣入男圈,居然還要報復我……明人不作暗事,對我不滿的話,打一開始便說清楚不就得了?何必擺我一道?她悶悶地自言自語。「天殺的混帳東西……」
第十章
「上衡,你現下是在打什麼主意?」薛降霞一派優閑地坐在大廳里喝茶,一雙含怨的眸子直睞向宮上衡。「都已經過了多久,眼看元旦都快到了,你還不把她趕出去,也不著手準備我們的婚事,難不成你打算悔婚?」
爆上衡站在大廳門口,盯著逐漸飄落的雪,自始自終不發一語。
「你別告訴我你舍不得。」她冷哼一聲。「宮上衡,你別忘了,是我爹把你從那種地方給救出來的,是我爹教你習武練身、經營生意,為的就是將你留在‘隆興’,你可千萬別忘恩負義,辜負了我們的恩情。」
「我沒有忘。」他悶悶地回了一聲。
他自然是沒忘,就是因為沒忘,才會讓自己陷入兩難。
「沒忘最好,那你是不是該要趕緊把事情作個了結?」她擱下茶杯,一臉嫌惡地道。「我都來這兒幾天了,卻始終沒見你有什麼行動。」
「再給我一點時間。」讓他把一切好好地想清楚。
他很滿意現階段的生活,甚至已經忘了和她之間的婚約,倘若可以,他並不想娶她為妻,但是卻又怕……事情怎麼會變成這種兩難的境地,和他當初所想的截然不同。
「我給你時間,那誰給我時間?」薛降霞不悅地拍桌,水眸四處探看著。她又惱怒地道︰「你到底是怎麼打理這宅子的、怎麼不見半個人來伺候我?伺候我更衣沐浴的那個丫環?」
「她是珍兒的陪嫁女婢,自然是伺候珍兒去了。」一他回身對上她,不知道為何覺得她十分丑陋。
珍兒就算有千百個不是,但至少她不會虧待下人,亦不曾見她對下人頤指氣使,更未听她嫌棄過沒有下人的宅子,就算是為了一百兩,她仍舊會乖乖地坐在亭子里等他回來……
他突然微笑了,一想起她貪財的模樣,不知為何便覺得她真是好可愛。
「宮上衡,我正氣著呢,你在笑什麼?」薛降霞不知何時晃到他的面前。
「我笑了嗎?」他反問。
一想起珍兒那視財如命的模樣,要他如何不笑?
「你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你最好把話說清楚!」她不悅地瞪著他。「這七年來,我不曾見你這般笑過,你到底是怎麼了?遇見什麼可以引你發笑的事嗎?難道是因為她,那一個讓你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的那個女人?」
爆上衡只是瞅著她,始終沒有回答。
或許吧,或許打一開始他想回長安就是別有用心,並不是真的想報復……說不準他只是為了再見她一面才回京城的,要不然他進行的報復絕不可能如此簡單。
「你倒是說啊!」薛降霞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是又如何?」他不悅地拽住她的手。
「你」
「咳咳,這兒是大廳,可別把這兒當成是自個兒的房間了。」
路經大廳穿廊的畢納珍瞧兩人親密的舉止,稍稍輕咳了一聲,話落便又逞自離開。
「珍兒,這是什麼天氣,你穿的是什麼衣裳!」宮上衡瞪大眼瞧著她一身薄紗的衣裳,還有那一臉特意打扮過的艷麗……「你管得著嗎?」她回身冷哼一聲。「待會兒畢府的下人會到宅子里運我的東西回府,你好生招呼著,順便把我的嫁妝一並還給我,別讓我放日還得跑一趟,浪費我的時間。」
哼,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她可是畢府三千金哩,他居然敢如此冷落她?就算他恨她,直說不就得了,何必拐彎抹角地花用她的嫁妝,現下還忙著伺候那個眼楮長在頭頂上的女人……要她怎麼受得了?
再待下去,她鐵定會氣血逆沖而死。
「珍兒!」
爆上衡想要將她留住,卻讓薛降霞給緊緊抓住。
「別喚得那麼親熱,我跟你沒那麼熟!」瞧他被薛降霞抓住,她臉上的表情更冷了。「被你花掉的一部分嫁妝,就當是彌補當年的錯事,我就不同你計較了,你趕緊把休書送到畢府吧!」
混帳東西,兩個人靠得那般近作啥?為何不干脆把她吃掉算了?
嘩,她管他到底想怎麼做,橫豎她給了他機會解釋,是他自個兒不同她說清楚的,她當然沒有那種臉再待下去。況且,就算他沒意思要她離開,她也無法接受兩女共事一夫!
要她和人共事一夫,她還不如成全他們。
「珍兒!」見她快步跑開,他不禁扯開喉嚨大喊著。
「她都自願走了,這豈不是更省事?」薛降霞微惱地纏住他。「我听說畢府千金出嫁的陪嫁品相當驚人,你可千萬不能還她,知道嗎?」
爆上衡怒瞪著她,使勁地將她推開,立即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