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他一愣,笑容但住。「你胡扯什麼!」
耙情她把他當成下人看待?
「忘了告訴你,我同我二姐不同,她身邊的男子伺候她,她是得付銀兩的。但我不同,我雖等著人伺候,但我不會花上半文錢,你要伺候便來,若是不肯就躲遠一點!」她放聲說著,神態做得很。
哼,想在話頭上佔地便宜?先到街坊上去問問,畢府三千金從沒在言語上輸人,想同她較勁?再磨個十年吧!
「你……」氣死他了、一個晚上的好心情,讓她簡單的三言兩語給破壞了。「你也不想想自個兒的身分,居然拿我同面首比。」
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徹底地打倒她?省得老是被她用話激得他火冒三丈。
「是瞧得起你,我才會這麼說。」她向前傾。「可不是嗎?一個大男人長得唇紅齒白.一雙眼楮活像是桃花眼,像個姑娘家似的,不當面首豈不是可惜了?不對,該去男圈才對!」
話一出口,她突然覺得似曾相識。
這話好熟啊,好似曾經說過……她抬眼睞著他,卻他一臉寒勢,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頭似乎還帶著一點殺氣。
「你這個混帳東西,你到底打算同我說上幾回!」
他暴喝一聲,一掌擊在桃木桌上,霎時揚起一陣木屑,嚇得她倒退幾步。
「我何時同你說過了?」怎麼,拿氣力嚇她嗎?
仗著他的氣力,就能隨亂給她一個罪名嗎?她何時同他說過。了?想給她罪名也該聰明一點。
「你!」他要吐血了。
想不到她不只忘了七年前的事,就連新婚之夜的事都給忘得一干二淨,虧他還在等她想起哩。
「我什麼我。」比大聲嗎?她不見得會輸。
「你現下立即給我回房,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房門一步!」倘若她現下不趕緊離開,說不準他會親手格死她,但他豈能讓這種事發生?
這樁婚事、這項計劃,他不知道已計劃了多久,怎能因為她的毫無印象就全盤放棄?
他不會這麼簡單便放過她的,他要慢慢地折磨她、凌虐她。她喜歡的就是銀兩,他便徹底地將畢府所有的鋪子都擊倒;她喜歡鋼珠必較,他便要讓他沒半點機會計較,但任地把她困在這座宅子里,讓她哪里也去不得。
「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命令我?」地瞪大水眸,毫無懼意地吼回去。
「憑我是你夫君!」還問他憑什麼……刁婦、潑婦,再多的詞都不足以讓他罵她。
「我不從!」夫君了不起?
「你懂不懂三從四德?你好歹也是千金小姐,該讀過一些書,不至于連出嫁從夫的道理都不知道吧!」她千萬別再回盼了,他真怕自個兒會一時按捺不住脾氣,一個不小心就毀了多年來的計劃。
「我就是沒讀過書,就是不修那些道理廣可惡,別以為大聲就可以壓過她,她不過是昨兒個沒睡好,今兒個的嗓子有點啞罷了。
「你怎麼當女人、怎麼當娘子的?」他快要受不了了。
「倘若不滿意,你可以休妻,我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不過,要休妻的話,你得把我的嫁妝一分不少地還給我。」她正等著他開口哩,別客氣,只要他寫休書,她馬上整裝回府。
這年頭,女人的清白算什麼,把屬于她的銀兩還給她,她可以靠自個兒生活,壓根兒不需要他這種想左右她生活的男人,況且,她到現下還不知道他迎娶她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她的目力可是好得很,沒遺漏他眼中所顯露的嫌忌。哼!既然嫌惡她,又何必迎娶她?貪圖她的嫁妝嗎?可倘若他真是貪圖她的嫁妝,就不該笨得拿南海夜明珠來當聘禮,這樣她也就不用為了一顆裂縫的南海夜明珠出嫁。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要打擊她?會不會太過大費周章了?況且她可不是頭一天在京城作生意,想要打垮她?還早呢。
算了,她才不管到底是怎樣,重要的是,她該怎麼把尚未在京城站穩腳步的隆興給徹底擊垮,把她原來的大餅給搶回來,那才重要。
「我今兒個回畢府,我等你把休書送來,當然我的嫁妝更是得還給我,要不然我就上官府告你!」
她等著他回話,但等了好半晌,卻等不到半句話。最後她揮揮衣袖,打算先回畢府和一干姐妹共商大事。
爆上衡呆若木雞地看著她輕盈快步地離開他的眼前,耳邊;卻依舊充斥著她無情的話語……惱得他幾乎要仰天長嘯。
***
混帳,她居然真的一夜未歸……
包混帳的是,也居然在大廳里守了一整夜,除了一夜的風雪,放任自個兒在未起爐火的大廳里枯守一夜。
他居然坐了一夜……
而她也真是有種,說走就走,壓根兒不管他這個夫君,說到底,作何感想,換言之,他根本就不在乎他這個人。
是因為她不曾在乎過他,才能如此無視他的存在。
而他卻像是個傻瓜,這七年來一直想著的,而她貪財的程度,更比他七年前所見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底下怎麼會有她這般視財如命的女人?她要那麼多錢做什麼?畢府已經夠富有了,然卻不見他們有任何回饋鄉里的義舉。
她是準備抱著那些金銀珠寶入棺嗎?
要他如何受得住她?原本是想要擊垮她,讓她一無所有。沒想到她卻是愈挫愈勇,壓根兒沒打算放棄自個兒的鋪子。他羞辱她,她更是反唇相稽,他被攻擊得體無完膚、無力招架,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轉頭離開……
她不只刁蠻,還相當有骨氣、相當汾酒,說走就走,還揚言要他把休書送到畢府……但她再刁、再蠻、再貪婪得教他嫌惡,他也絕對不會休妻,要不然,他刻意獻上南海夜明珠為聘,為的又是什麼?他不會休妻的,絕對不會休妻,而且他現下就要上畢府拜訪,光明正大地帶她回宅。
然,在前往畢府的途中,他耳邊卻傳來極為熟悉的女聲,
他順著聲音望去,驚見一名女子在此臘月時分穿著一襲薄紗大懦衣,在大庭廣從之下翩然起舞,而那名女子像極了他甫娶人門的畢納珍……
「內行的看門道,外行的看熱鬧,咱們‘浪濤布莊’今兒個出清存貨,來自江南布織局的三色平紋經錦,上等的絲羅布、桂布,統錦的花樣更有上百種,一匹只消一兩銀子,還有來自江南織造府的各式羽料、毛料披風及裘衣,只消花上客值五兩銀子,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肯定不會再有。」
畢納珍扯著喉嚨放聲喊著,水眸更是不住地睞著登門的富賈權貴們,杏唇勾勒出教人心落神馳的笑。
她就不信她沒法子招攬生意,她一向不喜歡用這種手段,
但事關信子的存亡,她總是得全力反擊,絕不便宜官上街那個混蛋。不過,這種天候還真是有點凍哪。
「大掌櫃今兒個的穿著可真是養眼,該不會是因為對街鋪子的關系吧?」那天到她鋪子里花五兩買了一匹布的大爺走向她。
畢納珍勾起了法人心魂的笑。「大爺,今兒個想買什麼布匹?那一日您隨便一掏便是五兩銀子,想必大爺的身上隨時帶著數十兩,今兒個本鋪子清貨,大爺可以挑得更加盡情。」
「那些壓箱貨,怎麼人得了大爺的眼?」
「大爺有所不知,這些布匹可不像對街鋪子那些不知打哪來的爛絲腐線所織的布,全都是打江南來的,手工一絕、織物更是無可挑剔,穿戴在大爺身上……哎呀,這可不是那一日您在奴家鋪子里所購的布嗎!穿在您身上果真是昂藏威武、不凡同響,和一些販夫走卒、市井小民全然不同。」畢納珍鼓著三寸不爛之舌,再配合勾魂媚眼,挑誘著人心。「你們瞧瞧,是不是如奴家所說的一般,果真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