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報到,但是你卻沒有告訴我地址,如果不是我剛好遇到一個知道地方的計程車司機,我怕我現在還找不到地方哩。」
尚行書老是要說她不注意小細節,然而他卻犯下比她還嚴重的錯誤。
「我……」他一愣,倏地想起自己確實把這件事忘了,「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啊,給你的那一張估價單上頭有我的手機號碼,你為什麼不打電話過來問我?」
「打電話問你,好掩飾你的小錯嗎?」唷,搞得好像她沒打通電話是她自個兒不對似的。
她今天到底是在做什麼?
開辯論大會,看看到底是她錯還是他錯嗎?
雖說她這一陣子是滿閑的,店里的工作幾乎都因為過度忙碌,所以全都交給店長去處理了,導致她閑得有些快要發慌了,但是她再怎麼覺得無聊,也沒有和他聊天的興致。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沒有明確地……」話到一半,他想了想還是認帳地吞了回去。
算了,反正不管他說什麼,她總是有辦法反駁得他無話可說,根本就無關到底是誰對、誰錯。
「那現在怎麼樣?」她偏著頭看他。
被了,再廢話下去也沒用,那就不用多說了。
「什麼怎麼樣?」
他確定他真的要繼續容忍她嗎?會不會在他尚未馴服她之前,他便已經被她氣得腦溢血了?
「你要我到這里報到,跟我說有關顧問的問題,那你就應該要讓我知道,我要接下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工作,而貴公司到底是以何營利,那我的上班時間到底是幾點到幾點,這些基本資料,你應該要主動告訴我吧?」
快點把事情告訴她,好讓她的心里有點底子,要不然她要怎麼安排自己的時間呢?雖說她是對他挺不屑的,但是砸車是她不對,所以付賠償金是天經地義的,再不願意,她還是得要負責才成。
只是負責任也不一定非要待在這里不可,今天先來虛晃一下,晚上再聯絡東方妤,想必過幾天就應該可以從她那里調到現金。
「那就……」輕揉著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尚行書照既定計劃解說,「為了配合你晚上的時間,所以我想你只要下午一點半到五點半的時間來上班,再來的就是,我們公司本身是以高科技產品為主,所以會有一些廢棄物處理上的問題,還有……」
「算了,你干脆叫人打一張表給我好了,我帶回家看一看,明天再上班。」尚行書的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十分無情地將他打斷。
嚴重睡眠不足的情況之下,文沛含的頭已經有點昏了,他再羅嗦地說上一堆,她哪里會听得懂?干脆把重要的資料交給她用看的,她自個兒斟酌就可以了,免得浪費她的時間。
「這樣嗎?」他早猜到她會這麼說了,「我已經把一些重要事項差人打好了,你拿回去看吧!明天算正式上班。」
他真是忍不住要夸獎自己居然受得了她這種無禮的態度,而且還可以把她的心思猜得如此地精準。
「哪有,今天就算是正式上班了,今天的薪水也要算在里頭。」接過他遞過來的牛皮紙袋,她沒打算要馬上看,只是拎著牛皮紙袋往外走。「記得哦,要從今天開始計算,因為我來報到了,報到就算是正式上班。」
「你……」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這個女人可真是吃定他了,居然在這小事上頭也要同他計較。
「怎麼?不過是跟你多要求一天的薪水罷了,你犯得著那麼大驚小敝嗎?還是貴公司對待員工都是那麼不通情理?」她微打開門,側身睨著他,淡淡的笑臉上頭不難看出她惡意的挑釁。
他張口結舌,但是沒有沉默太久,「當然不是,不過是一天的薪水罷了,就當是你的車馬費也是應該的。」
沒錯,這就是她欺負人的原則︰猶若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他上鉤了!
「什麼?車馬費應該是要另外算的,怎麼可以跟日薪混為一談?」听他這麼一說,她態度囂張跋扈地指著他毫不客氣地指責。
他一愣,疲憊地斂下眼。
「對,是應該要分開給付,日薪是日薪,車馬費是車馬費,」他認了,反正先把她安撫下來,把她安置在身邊再一步步地蠶食鯨吞,千萬別讓他逮著機會,要不然他絕對會讓她知道什麼是萬劫不復的滋味。
「所以,這一份東西我帶回家看,如果說我對里頭有什麼意見的話,我明天上班時再跟你討論。」她笑彎了眼,格外珍惜欺負他的機會,「那麼我先走了,明天見。」
揮了揮手,她頭也不回地甩動著檀木般的長發離開他的視線。
尚行書看到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隨即疲憊地癱在辦公桌上;這女人……她可以睡到中午再起床,但是他可是一大早就上班了,為了要等她報到,他可是努力地辦公,想要在她面前展現出他的能力,就為了要改變在她腦袋里的偏見,孰知她只跟他討論了車馬費和日薪!
認了,算了,罷了!
***
哼,她的辦公室是資源回收站嗎?
文沛含不悅地睞著每天一束的花,大前天是百合,前天是火鶴,昨天是玫瑰,今天是海芋……明天會是什麼呢?
不管是什麼,都將成為自然界的肥料。
真不知道這些花到底是美在哪里?不管再漂亮再美,終究會因為時間而衰老,當然也包括人類。
他把意圖表現得這麼明顯,偏又只字不說,但是他不說,卻不代表她就不懂;話又說回來,他想要獻殷勤,她也沒權利阻止,反正是花他的錢,她當然是管不著,可是她卻可以選擇接受或不接受。
如今這純白帶著翠綠的海芋看在她的眼里,只是一個礙眼佔空間的物體。
文沛含不客氣地把辦公桌上的海芋往地上一掃,她大剌剌地坐在辦公椅上,不見她翻開堆在桌上的資料,反倒是蹺起腿來發呆。
敝了,東方妤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她一連找了她幾天,卻一直找不到她的人,甚至連她的先生都找不到……就是因為找不到她,她才迫不得已地到他這兒上班。
八成是那個女人一時興起,拉著她的先生四處游玩了!真是的,要出去玩,也不會先打通電話給她;以往她總是莫名其妙地打電話給她,煩得她招架不住,可現在要找她,卻偏又找不到人。
可惡,要是讓她聯絡上的話,非先給她一頓臭罵不可。
害她現在必須要在那個笨蛋男人底下做事,還要接受他明目張膽的追求騷擾,很累耶,雖說不確定他接下來還會有什麼白痴行為,但是她就是想要逃離這種生活,因為她有拒絕被騷擾的權利。
妤啊,快回來吧!
「怎麼了,花怎麼掉在地上?」尚行書一推開門,便見著她把雙腿蹺在桌上,而他教人精心設計包裝的海芋花束則是掉在地上,不喜歡他送的海芋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吧!
「因為我覺得擺在地上比較好看。」她冷哼一聲,依舊沒打算把一雙玉腿挪下來,只是冷冷地睞著他。
就說他別有用心嘛,她的顧問辦公室就在他的辦公室旁邊,听說這里以前是會客室,但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特地把這里闢為她專屬的辦公室,而這兩個辦公室甚至還有一扇門互通。
意思就是說,她完全沒有屬于自己的隱私權。
「工作累不累?」她的冷臉,他不是頭一次遇上,早已經有了七成以上的免疫力;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他當然不能因為這麼一點點的挫折而退縮,在他眾多的招式里頭,送花不過是道開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