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她不禁執起系在腰間的香囊,隔著錦緞輕撫著玉佩的輪廓。
「可這一回,我是真的病了,你照顧我是天經地義;他若不讓你照顧我,才是真沒良心呢。」可不是如此嗎?
「就說你要向王爺道謝,你是听不懂嗎?」她驀地抬眼怒瞪著他。「你根本不知道那時是發生了何事,倘若你知曉的話,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可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會這麼處理的,況且他貴為王爺,更是難能可貴。
「那你說,那時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話落,他倏地想起……「對了,就是因為你一直沒回來,我才會出門找你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同王爺在一塊兒,要不他怎會要你來照顧我?」
必羽翩一愣,微惱自己說得太多,才會讓他問起此事。
「那天晚上……你也知道的,我嘛……結果就……
這怎能說?要是說了,一定會遭他唾棄的。
「你說啊!」
「關氏!」
必戒覺正在逼問,門外突地傳來哥尤低沉的嗓音。
必羽翩猶如死里逃生般地暗自竊喜,忙不迭地倒了一杯水,擱在炕邊的矮幾上頭,故作忙碌地說道︰「定是王爺差哥尤來找我,我得先去向王爺謝恩,你再躺一會兒,待會兒我再來看你。」
話落,她便一溜煙地奔出門外,讓關戒覺連要喊住她的機會都沒有。
「你不是說王爺要你照顧我來著?」他沙啞地喊道︰「至少也要把水拿給我喝吧,那麼遠……我拿不到啊!」
第八章
「王爺。」
听見哥尤的喚聲,坐在水榭亭子里的鐵戰野微微抬眼,在見著哥尤身後的關羽翩後,便揚手示意要他退下。
必羽翩婷裊來到他的面前,欠了欠身,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必羽翩等了半晌,卻一直等不到他出聲,她不由自主地偷覷他一眼,卻見著他的一雙魅眸直睇著她。
沒來由的,她覺得自己的粉頰發燙了起來。
敝了,今兒個天候也不怎麼好,冷風蕭瑟斜吹,細雨迷蒙亂舞,甚至還覺得有股寒意,怎麼臉會燙成這樣哩?他沒事這樣盯著她作啥?
「你的氣色不佳?」又過了會兒之後,他才開口。
鐵戰野心想與他何干?但待他驚覺時,話已經問出口了。
可她的氣色確實是不好,想必定是因為她守著關戒覺一天一夜之故;她何須如此用心?並非己出,她何苦做到這種地步?她的身子骨原本就縴細了些,入府之後似乎是更加消瘦了。
「奴婢的氣色不佳,定是一夜未眠之故,只要奴婢今兒個晚上好生歇息的話,明兒個便沒事了。」她笑了笑,此番話自然也暗示著他要好人做到底,可千萬別再說要她去服侍之類的話。
不過他要她來,應該不是為了要同她話家常的吧?
「你現下回去休息吧。」
倘若只消休憩便能讓她的氣色好一些,他倒是不介意當個好主子,也算是為了前一夜的失態致歉。這才是以往的他,這才是他原本的性子,他從來不會凌虐下人的,可這幾年來……
「那王爺呢?」她不解問道。
要她下去休憩?倘若他真要她下去休憩的話,要哥尤帶個話過來不就得了?何必在把她帶來水榭之後,才又讓她回去休憩?
難不成是她方才所說的話所致?他這樣的舉動算是在……恩賜她?
為什麼?這不按牌理出牌的王爺,做的事情確實讓她模不著頭緒。
「本王在這兒待著,你下去吧。」
鐵戰野垂下眼簾,大手按在發疼的膝上,他不想再瞧她一眼,更不想再去猜自個兒在一日未見她之後的思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必羽翩原本想順著他的意,正準備要退下,在臨走之際瞧見他微擰眉頭,而大手又落在膝上。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習慣動作,可今兒個的天候是比前些天冷多了,也下雨了。
听哈赤圖說過,王爺最討厭落雨飄雪的天候,因為這種天候總會讓他的傷處疼痛難耐,然而腳再怎麼疼,他卻怎麼也不肯讓御醫治他的腿。
這番話再次浮上她心頭,不知怎地,她的腳就像是被釘住似的,一步也走不了。
「怎麼?你還不走?」
沒听見關羽翩離開的腳步聲,他緩緩地往後望去,發現她站在他身後。
必羽翩不語,退自走到他面前蹲去,雙手輕揉著他一雙蓋著一條繡毯的腿。
見狀,鐵戰野怒不可遏地撥開她的手,咬牙切齒地斥道︰「誰準你踫本王的腿?」
這混帳女人!連御醫都不敢任意踫他的腿,就算是哥尤要他蓋上繡毯,也是得隔空蓋上才成,而她未得他的允許,居然敢如此恣意妄為。
她瞅著被打紅的手背,不由得扁起嘴來。
唉,明知道他一定會不開心的,可她就是無法殘忍地轉身就走嘛。「奴婢听管事說過,天候不佳時,王爺的腳易犯疼,于是便……」
「放肆!」他氣得渾身發抖,惱怒她總是三番兩次地挑起他的怒火。
在沒遇上她之前,他可真不知道自個兒的脾氣居然可以壞到這種地步,他發覺他是愈來愈控制不了自個兒的情緒了。
「管事還說,王爺的腳要是犯疼了,只要泡點熱水。揉揉腳,便可以舒服些。」她真是沒事找事做!明知道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是該有多遠就閃多遠的,可她非但沒有閃,反倒不知死活地貼得更近,根本是自找麻煩。
可有什麼法子呢?瞧他發疼卻又悶在心底不說的模樣,她就難受嘛。
「這差事也輪不到你做。」
他想要撥開她再次伸來的手,可她拿捏得宜的手勁卻令他的膝蓋感覺舒服了些,讓他不再開口。
「奴婢以往常這樣幫關老爺子捏腳,他說奴婢的手勁恰到好處,只要讓我輕按過之後,便會覺得舒服許多。」
見他不再撥開她的手,她便放膽地輕握他的膝蓋,再逐一往下揉捏著。
就說嘛,乖乖地讓她服務一下不就成了?
鐵戰野哼一聲,「哼!本工可沒听過有誰會稱自個兒的夫君為老爺子的,你同你夫君到底是什麼關系?說是夫君,倒不如說是自個兒的爹!」
噴,她倒是挺有孝心的,還會替她的關老爺子揉揉腳……怎地?一听見此事,心又煩躁起來了?
經他這麼一說,關羽翩才倏地想起。
是啊,她總是這麼稱呼關老爺子的,從未覺得有何不妥,而關老爺子也沒同她說過什麼,現下經他一提,倒是有些奇怪哩。
「怎麼不回話了?是讓本王給說中了?」
見她愣得連手也忘了動,他不禁挑唇勾笑,然心底卻是煩悶得很。
至于煩啥?悶啥?他也不曉得。
她雖是一身清白的身軀,盡避未曾與她夫君圓房,可至少也曾嫁作人婦,光是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又躁動了起來。
餅了一會兒,關羽翩站起身走到鐵戰野的身後。
「王爺,想不想到外頭走走?」
人啊,不能老待在一個地方,一旦待久了,心思便會讓周遭的一切給束縛。她要是再同他說下去的話,
一定會讓他搞亂心思的。
「你做什麼?」
他往後斜睨她一眼,見她直推著他往後門走,不由得心生狐疑。
「奴婢帶王爺到外頭走走。」對!去外頭吹吹風,看看外頭的景致,別讓她的心思被他隨意牽動。
真是的!他突地同她說到這話題,害得她覺得很迷惑。她從未遇過像關老爺子那般待她好的人,而她也不曾對任何人心存感激,甚至還想要以身相許,倘若這份感情不是夫妻之情,那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