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她是挺對他的味兒。
沒有幾個女人敢在他面前造次,盡避是宮里被寵壞的格格也不至于如此肆無忌憚,而她剛烈又快口直言,大膽又令人銷魂,倘若有她為伴一段時日,相信定是可以為他解悶的。
他被困在這府里太久了,而真正入得了眼的女人又太少,難得可以遇見如此有趣的女人,況且她要是有意,收為侍妾也無妨。
「真的?」她佯裝驚訝,驚呼一聲,隨即雙膝跪地。「謝王爺恩典。」
如此寓意深遠的話,若說她听不懂,定是騙人的;但她怎能裝懂呢?自然是要裝傻的,倘若不裝傻,豈不是要順他的意了?
她為關老爺子所背的貞節牌坊,可不是這麼輕易便能讓人給拆了的,唯有今兒個晌午為了出一口氣,一時行為差池讓她的貞節牌坊略微蒙塵。不過,不礙事的,只要她在這兒撈夠了,離開之後誰會記得這件事?
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好生伺候這已經上鉤的大魚。
「你毋需言謝。」他抬眼睞著她,突覺她的神情有異,「今兒個晚上,你……到本王的寢房伺候。」
為何他總覺得她謝恩的神態有些古怪?似乎是哪里不對勁。
「咦?王爺要用消夜嗎?」她仍是裝傻。
雖說她仍是清白之身,但這男女之間的閨房情事,她可是知道不少;畢竟在街上流離了十數個年頭,在頭目身旁做事,一些世事自然也比一般足不出戶的姑娘家清楚,而這也成了她欲擒故縱的手段。
「你!」她這是在虛晃他?
別同他說她不懂他的意思,別逼他風雅就鄙薄,屆時難堪的人可是她。
「難道是奴婢听錯了?」她眨了眨瀲灩澄澈的美眸,仿若真是一點也听不懂的模樣。
就說男人的心思極易捉模,一點也沒錯。
要操縱一個男人,莫過于酒、色、香,只要有其中兩樣,還怕這男人不手到擒來?這方法她如法炮制數回,從未失手。
「難道你真的不懂……」
「娘娘娘娘……」
鐵戰野的話未完,便听見外頭響起一陣女娃的哭鬧聲,他尚未反應,即瞧見關羽翩輕盈的身于仿若足不著地似的奔向門邊,立即打開門,一把將在門邊哭鬧的女娃兒抱在懷里哄著。
「小蘭芷怎麼了?娘娘在這兒呢,你這小家伙在哭什麼?」關羽翩不舍地將哭成淚人兒的關蘭芷抱在懷里。
「小蘭芷一睡醒……便瞧不見娘娘……」關蘭芷抽噎地說道。
必羽翩見狀,便以縴指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娘娘不就在這兒了?小蘭企別哭了喔,再哭可是會變丑的。」
敝了,小蘭芷甚少在睡醒之際吵著要找她,怎麼今兒個卻……
必羽翩一抬眼,便瞧見關戒覺上氣不接下氣,她立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好樣的,這小子倒還挺機伶的,還知道去把小蘭芷吵醒來替她解圍。
看樣子他倒也不是挺惱她的,要不他哪還需管她的死活來著?任由她自生自滅不就得了?
少頃,她滿臉愧疚地睞著鐵戰野。「王爺,可否讓奴婢……」
「你下去吧。」他沉聲道。
若不放她走,他又能如何呢?這女娃兒的年紀尚小,關羽翩若是不哄上個兩句,那整個王府豈不是會被她給吵翻了?況且被她這麼一攪局,他也興致缺缺了。
倘若他真要她,也毋需急于一時。
「可王爺不是要消夜嗎?」她故作為難地道。
「得了,下去吧。」鐵戰野微惱地揮手示意。
久不近,他自然想要暖玉在抱,可現下的時機一點都不合宜,但只要她尚在府里一天,他就不怕得不到她。
天殺的,這是怎麼著?
鐵戰野眯起魁眸直視著眼前的「母子嬉戲圖」,不禁微惱地擰緊眉頭。
雖說逐日入冬,天候微凍,然今個兒的天氣卻是極好,不見霧雨朦朧,還出現了難得的日光。
他卻像個傻子,見關羽翩帶著一雙兒女在這水榭里嬉戲玩耍。
他們母子三人一會兒跑上亭台,一會兒又跳到穿廊;在亭閣間穿梭,在假山旁追逐,一副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仿人無人之境般地放肆。
她現下是怎麼著?究竟是把這兒當成何處了?
非但沒將他這王爺放在眼里,甚至也沒把這王府給看在眼底,簡直是把這兒當成是她自家後院似的,全然當他不存在,壓根兒不知道要服侍他這主子!連他自己也都快要忘了今兒個要她推他到這兒來,是所為何事了。
為了要得到她,他還刻意將她調至身邊伴陪,孰知她每每出現時,關戒覺必守在一旁,要是將他遣開了,他便又帶著小女娃在一旁胡鬧。
這分明是陰謀!
他就不信她會單純到不知他的打算,然而她卻刻意地閃躲,甚至還將小兒帶在身邊,這麼明顯的拒絕,讓他這王爺的顏面盡失,就怕要成為府里的笑柄了。
為了這一雙在征戰中受傷的腿,他不讓女人進入他的府邸,遂許久不近,而府里若是會出現女人,必定是哈赤圖為他刻意安排的暖床女奴。
而如今,他居然駕馭不了一個女奴?
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他想要個暖床女子,何時變得這般艱辛了?只要他一聲令下,她豈敢不從?可若是讓她遵從了,那又如何?
他可沒忘了她那時無心的一句傷害,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雖不至于要將她凌遲處死,但至少要她知道身在王府,並不是什麼話都可以說的,要待在府里,她就要懂得規矩。
「回房了。」他低聲喚道。
不能再任由他們嬉戲了,要不連他自個兒都快要搞不清楚到底才是主子了。
「回房?」正玩得開心的關羽翩不由得抬眼看著鐵戰野,她牽著關蘭芷走到亭子里。「晌午方過,天氣正好,王爺不想再多曬一下日光嗎?」
那怎麼成?她現下最怕與他獨處了。
誠如戒覺所言,在王府里頭,王爺下的命令就等于是聖旨,是不能不從的。
可依她閱人無數的經驗看來,她猜想這王爺的性子是挺良善的,盡避他是陰沉了些,詭異了些,但應該還不至于會強逼她才是,他真是有意要玷污她的身子,只要他一聲令下不就得了?
而且她還听老管事說了一些事情,讓她更確定自個兒的猜測無誤。
「你推本王回房,本王倦了。」他不由分說地下令,不給她有任何借口辯駁。嘖,他是主子她是奴,盡避她辯駁了又如何?
「就由小的推王爺回房歇著吧。」
一身濕淥淥的關戒覺自告奮勇地走到他的身旁,正準備要推動他時,鐵戰野卻突地出聲。
「本王沒說要誰服侍嗎?」怎麼,他連主子的威信都沒了?
聞言,關戒覺不敢輕舉妄動,卻仍是站在他的身後不走。
必羽翩連忙將關蘭芷丟到他身上,笑笑地道︰「戒覺,你先回房換衣吧,讓我來服侍王爺便可。」
她向他眨了眨眼,隨即便推著鐵戰野往另一條小徑走去。
嘖,這麼一點小事,她會應付不來嗎?她可不是養在深閨的姑娘呢,豈會連這麼一點事情都招架不住?
他是王爺,他想要她,難道她就得要依他嗎?那可說不準。
第六章
「你倒是對那對兄妹挺有心的。」
在石板徑上,靜得只听得見本輪子滾過石板的聲響,鐵戰野任由她推著,淡淡地說了一句。
原本是沒打算要同她閑聊,可這木輪子滾過石板的聲響,听在他的耳里卻是恁地吵雜,讓他想發出一些聲音,來將這聲響給蓋過去,希冀能听不見這教人厭惡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