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不能再同他說這話題、要不然她待會兒定會讓他給活活氣死;她退隱是為了要養生,可不是要讓自個兒提早歸西的,她怎能因為他而把自己氣死呢?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不管他了,她要抓藥,她要抓藥……
一踏上驛站的,她隨即加識途老馬般地拐進巷子里,也不管身後的人到底是不是跟得上她的腳步;她現下氣到快要無法控制自個兒的情緒了,還是把他給甩遠一點,免得她一時氣不過,一掌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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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在回程的山徑上,昏暗地拉出兩抹一長一短的身影,還外加一大袋的藥材和雜物。
「夏侯,你確定這里頭真的都是藥材嗎?」白時陰將一大袋的包袱扛在肩上,愈扛愈有疑問。這一大袋東西,說重倒也不是挺重的,不過,他可以肯定里頭不可能只有藥材。
「你管里頭還有什麼東西?你盡避扛著就是,廢話少說。」夏侯淚連回頭都沒有,緊鎖著眉思忖著。
丙真她猜測一般,驛站也沒有她要的百靈草,這下子她該拿什麼東西來代替好呢?百鳥羽要在江南才有,千針刺則是秋天才產,今兒個是入春了,她要上哪里找東西來代替呢?
沒有良藥的話,饒是她這雙手也祭不出什麼名堂的。
這免崽子不知死活,居然還有閑情同她聊東談西的,壓根兒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就快要挺不住了;而她也真是的,居然還為他購買了衣料,打算替他做一套新衣,省得他天天穿著破舊的衫子讓她看了難受。
「夏侯,我怎麼覺得你去了一趟驛站之後,心情變得更差了?」是不是他又傻傻地說了什麼話氣著她?
他這個人就是笨啊,根本就不去說話,總是直來直往的,有時傷了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無意中惹得她不開心了?若是的話,她總得要哼個兩聲讓他知道嘛,要不然他怎麼知道要改?
「難不成你要我像你一樣。天天笑得跟個傻子一樣?」夏侯淚索性停下腳步料睨著他,而且還得要抬高下巴才瞧得見他的臉。
嘖,沒事長得這麼高作啥,還得讓她抬頭瞧他。
「笑口常開也沒什麼不對啊,況且在這兒的生活愜意極了,會笑也很正常的,是不?」怎麼,他笑也不對了?
「你……」她突然發現他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他都不在乎自個兒的生死了,她是在緊張些什麼?她是吃飽撐著,還是幽靜的生活過太久,非得找些事氣得自己火冒三丈不可?
「又怎麼了?」他又說錯話了?
「算了,還是趕緊回去吧!」她懶得再多說了,已經許久不曾走過這麼長的路,她現下只想回家倒頭就睡,什麼都不要再想了。
反正他自己都不擔心,她又何必擔心?
「也對,該是用晚膳的時候,待會兒回去,我隨意替你做些小萊,你湊合點吃。」見她快步向前,白時陰也跟著加快腳步。
「咱們現下趕回去的時候還早,你為什麼只要做些小萊?」夏侯淚現在可是讓他給養刁了胃口,若不是出自于他的手的飯菜,她可是會吃不下。「你有什麼做呀?」她不記得她還給他指派了什麼工作。
「因為我待會兒還要到田大叔家去,還有怡紅她娘,還有……」白時陰扳著指頭開始細數著。
「等等、等等。」夏侯淚連忙阻止他。「你的意思是說,你待會兒要去探視他們的病情?」
「是啊,一天若不去看上一回,我心里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你為什麼感到過意不去?」夏侯淚簡直快氣炸了。「你可是他們的恩人耶,是你把他們從山上搬下來的;倘若不是你的話,他們早就死在山上了,哪里還需要吃藥搽藥來著?」
怎麼听他的語氣好像是他造成山崩似的?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你才是他們的恩人,是你去救他們的。」他跟著她的腳步走得更快。「山崩時,如果我的反應夠快,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會受傷;至少可以讓受傷的人數減半,都是因為我反應太慢,才會……」
「我听你在放屁!」他真是太有本事了,專挑些她不懂的話說。「你是哪根筋不對勁?明明是你去救人的,怎麼說得好像你是個害人精似的?真不知道你是謙虛不好意思居功,還是被你家主子磨得奴性堅強?你能不能改改你的性子?咱們做人不是這般思考的。」
真是夠了!他現在說的是哪一派、哪一門的道德思想啊?她听得都快要吐了。
「可是,我覺得……」
白時陰搔了搔頭才要解釋,卻眼尖地發現有人來意不善地擋在前方,他迅速地將她護在身後,大眼直睇向眼前的人。
「鬼面神醫,爵爺有請。」來人淡漠地道,听起來不像是邀請,倒像是命令。
夏侯淚眸睞著擋在她面前的幾個不知死活的人,倏地將白時陰推到身後。「你現下跟個廢人沒兩樣,憑你也敢站在我面前?是想死吧?」真是個笨家伙,難道他真以為她連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呀?
好歹她也是出自于軒轅門,武功不算上乘,可要打退這些小嘍羅,自然是不成問題。
「本姑娘不去。」她冷聲回道。
「那就恕小的無禮了。」
來人足不點地地朝她飛奔而來,白時陰見狀,立即閃身護在她的身前;他雖然有傷在身,已算是個沒有武功的廢人了,可他的身子骨夠硬,要撐個幾拳幾掌絕對沒問題。
夏侯淚睨了他一眼,冷聲的說︰「礙事。」隨即將他推開,正面應敵。
白時陰來不及驚呼,剎那間便見來人已盡數躺平在地,速度快得讓他根本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夠,她便已經輕易地撂倒那些人。
「你……」她真的只是個大夫嗎?
「你什麼你?回家了。」夏侯淚依舊淡漠地道,輕甩著衣袖,徑自走在前頭。
看來他是一輩子都不會改變了,明明就是個不能使武功的廢人,也敢擋在她面前?是打算要像頭一次救她一般,用自個兒的身子去抵人家的拳頭吧?他真以為自個兒是打不死的嗎?
他怎麼都不會替自己著想呢?
雖說她很惱他壓根兒不會替自己著想,可他方才的舉動,讓她感到窩心。至少他是頭一個願意站在她面前替她擋拳頭的男人。
第七章
「你學的到底是什麼功夫啊?」白時陰問道。
夏侯淚不語。
「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你就已經把幾個大男人給撂倒了。」他的語氣中是掩飾不了的贊嘆與詫異。
然而,她依舊不語。
「雖說我老是覺得我師父武功強得不像是個女人,也一直認為這天底下再也不會有像我師父那麼厲害的女人,可你昨兒個真的是讓我開了眼界,讓我驚訝極了,簡直教人不敢相信。」白時陰自顧自的說著。
夏侯淚驀地止步,轉身睞著這個自天一亮便在她耳旁聒噪得像只麻雀似的大男人。
他現下是怎麼著?拐著彎罵她嘛?
他家師父武功強得不像女人,而她又同他師父一般,那他豈不是在說她強得不像個女人?
她不像是女人?
除去這一張易容的臉,她哪個地方不像女人?要身段有身段、要風韻有風韻,一個姑娘家該有的妖嬈,她全都有了,她哪個地方不像女人了?
「你現下到底有沒有打算要去巡視那些人的傷勢?」夏侯淚余倪著他,怒氣緩緩地自牙縫中迸出。
昨兒個不準他去,今兒個天一亮,他就吵著要去探視他們,然而一踏出房門,走上這通往村落的小徑,他一張嘴就像傻是麻雀一樣喳呼個沒完沒了,吵得她頭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