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這麼猜,但不是她自夸,她讓人搭訕和追求的次數實在太多了,而他那如出一轍的手法讓她無法繼續裝傻。
「這樣可以讓我們更親近一點。」
听!多麼理直氣壯,好像就是那麼一回事。
連亞蓮端著一張笑僵的粉顏,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他所謂的親近是指公事還是私底下?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會讓她感到害怕。
「你不喜歡嗎?」他說得極為溫柔。
她偷覷著他盛滿笑的俊臉,心頭狂烈戰栗。這不是心動的感覺,而是一種不知所措的極度不安全感。
她幾乎快猜出他下一句話會說什麼了,但是她由衷地希望他別說,要不然她真的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要,千萬不要,倘若真如她想像那般,她一定會辭職,絕對會辭職的!
她這一生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絕對不會因為他的身分地位而向他屈服,更不可能出賣自己的身體。
她絕對不會成為他的情婦,更不願淪為全公司同事的笑柄!
「你和我交往吧!」他的語氣相當堅決,不容拒絕。
「嗄?」
只覺得腦袋里轟了聲,連亞蓮便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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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作夢吧?
應該是在作夢。
可是好真實喔!
連亞蓮坐在自個兒的辦公椅上,雙手撐著有些迷茫的美顏,腦海中不斷地掠過昨天的每一個小細節,猶如放影機一般重復梭巡著每一個可能被她遺漏的畫面。
從迷迷糊糊的吃完一頓午餐,再讓他送她回家、放了她半天病假……但她一想再想,還是認為自己沒有听錯,雖然……很怪。
昨天他說要和她交往,但是今天……
她剛才懷著一顆極惶恐的心走進總裁室,卻發覺他如往常一般--
面對公事時,他的態度是絕對的冷峻,沒有一絲溫度,和昨天的他大相逕庭,讓她開始以為昨天不過是自己在作夢罷了。
她有一種被玩弄的感覺。
說實話,她壓根兒沒有嫁入豪門的野心,因為她討厭大戶人家的繁文耨節,所以她壓根兒不想高攀上他。
但是他卻對她開口了,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抑或是他只想用權勢逼她就範,純粹想要她的,而非與她談一場可以天長地久的戀愛?
很難猜測,因為她跟他不熟,真的。
希望總裁只是隨便說說,希望他只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希望過了昨天他就忘了自個兒曾經說過多麼好笑的話。
但是,事情真的有些不對勁。
凝神環視這偌大的辦公室,相當典雅而大方的設計擺設,是間相當舒服的辦公室,但是……
她雖名為特別助理,其實跟個打雜的沒兩樣,只做一些基本的報表設計和計算,其他較深入的工作尚在學習中,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沒有資格擁有一間這麼大的辦公室吧!
況且他身邊有一個精通七國以上語言,又懂貿易、融資、外匯、公關等集多項優點于一身的機動秘書,說真的,他真的不需要她,畢竟她能夠幫的事確實有限,他真的沒必要擢升她。
如果把她調到他身旁是他的動機,豈不是代表他早在一年前便開始籌畫這一項計畫了?
倘若真想和她交往,不需要這麼刻意吧!一年的等待,豈不是很多余?
還是他在玩某種上流社會的游戲?總裁應該不至于如此惡劣才是,倘若她沒看錯人的話……可是她看人又不準。
唉,真是麻煩!
(進來。)
斂眼無神地瞅著光滑的桌面,瞥見電話上頭的紅燈乍亮,低沉而不帶情感的聲音在同一刻傳入她耳際,嚇得她連忙起身,像個訓練有素的軍人隨即進入隔壁的房間,心像是要竄出喉頭般的緊張。
「你知道我叫你進來要做什麼嗎?」鐘離夢頭也沒抬地繼續審視文件。
「不知道。」只有他知、天知、地知吧!
突然叫她進來是要做什麼呢?這個樓層只有兩間辦公室,只有兩個人……她突然發現自己如果成為流言女主角也無可厚非。
因為他昨天一句突如其來的話,讓她頓覺這房內的氣氛有些曖昧。
「真的不知道?」他的聲音听來像噙笑的低喃。
「嗄?」她裝傻也不行嗎?
她不知道要怎麼拒絕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應付他才可以保住這份工作,但看這情況,倘若苗頭不對,她得先閃人。
「裝傻?」放下手中的筆,鐘離夢抬起邪魅的眸笑得好勾魂。
「我沒有。」好心虛的聲音。
「如果不是裝傻,你怎麼會不知道我要你進來做什麼?」他挑起眉,以長指輕搓著耳際。
連亞蓮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事到如今……認了。
她沒有答話,鐘離夢也沒再追問,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誰都沒有先開口,而鐘離夢也只是用一雙眼直盯著她,盯得她冷汗直流。
突地--
第三章
砰的一聲,鐘離夢放在桌上的文件夾掉了一地,連亞蓮驚魂未定,還反應不過來時便听到他劈頭就是天罵--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你不是告訴我你沒事了?既然已經沒事,為何在工作上總是錯誤百出?要你擬一份海外傳真的文件,你居然打中文,我是要傳真到美國的,你以為那里住的都是中國人嗎?你以為中文有通用到這種地步嗎?你的腦袋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是因為撞到頭的關系,還是你打一開始就沒用腦袋工作?」
連續數個問題問得連亞蓮啞口無言,教她尷尬得幾乎無臉見人。
她到底在想什麼?居然以為總裁是要同她說昨天的事,想不到他……唉,每日三罵,她不該忘了這一年多來的習慣,不該忘了他罵人時的態度有多麼張狂、不該忘了當他開口罵人時,可以讓人羞憤得想撞破一旁的落地窗跳樓。
真是太丟臉了,現在是工乍時間,她到底在想什麼?
這一次,她讓他罵得心服口服。
「你為什麼不答話?」鐘離夢森冷地問。
倘若不是她受了傷、倘若不是見到她額的繃帶,相信他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便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緒。
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絕對不會把公事和私情擺在一塊兒,即使是她犯錯,他也一樣不輕饒,更別說有袒護的情事發生。
知道她對這份工作相當陌生且沒概念,所以他等;因為想讓她和自己並駕齊驅,成為他的左右手,所以他等,要不然早在一年前他就可以輕易地得到她了。
女人,他不缺,但她卻是引起他高度興趣的女人,是不能和一般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相提並論的。
但是她卻讓他有些失望。
然而失望歸失望,他決定的事依舊沒有改變;想改造她,等把她娶進門一樣可以改造。
「對不起。」她垂下頭,羞赧欲死。
真的好丟臉,她怎麼會以為總裁是對她有意思,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這件事上頭?說不定昨天真的是她听錯了,根本就沒有這件事,是她自己在胡思亂想。
她很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是不是因為你一直把心思放在昨天的事上,所以今天才會這麼失常?」見她誘人的紅暈自耳根子蔓延到粉頰,他不禁笑得戲謔。
雖說她幾乎是天天失常,但還沒犯過這麼大的錯誤,如果他猜得沒錯,十之八九一定和昨天的事月兌不了關系;不是蓄意逗她羞紅臉,但他卻發覺自個兒在這剎那間愛上了她不懂得掩飾的羞赧。
她是一張純淨無瑕的白紙,純粹的真教他心動。
「耶?」是真的?他是真的打算和她交往嗎?
連亞蓮微掀動濃密的長睫,偷覷著他難得在辦公室里出現的笑,思忖著自己到底該不該在這當頭和他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