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嘛,我們待會兒回家好不好?」壓根兒不把她的怒氣放在眼里,鐘離楚湊到她的身邊,擺出一臉無賴,也不看眼前衣香鬢影的大廳。
「回家?」她略微拔尖吼著,被大廳溫柔的音樂適時地吞噬。「大白天的,回家做什麼?我待會兒還要到公司,我要親眼看看經理見到我時會說什麼話,才不要等到明天再看好戲。」
她猛地往角落閃,他卻如惡狼撲羊似地緊迫不放。
心跳得好急好急,好像只要頻率再快一點,她就可以準備見上帝了,可緊黏在身後的男人卻好像對她忍耐的極限很有興趣似的,頻頻把她逼到臨界點,想發作卻又礙于時間地點不適當,讓她憋得快要內傷,又讓他殺人于無形的甜言蜜語逼得心髒無力。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那可不行。」他猛地擒住席摩耶縴細的臂膀,懶得放她跑,他再疲憊地追。「你別忘了你答應當我的阿拉丁神燈,我可還沒有許願耶。」
她傻眼。這麼大的男人,怎麼能夠允許自己用這般迷惑人的俊臉擺出如此無辜又惹人憐愛的表情,而嘴里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什麼阿拉丁神燈?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別忘了我有三個願望。」見她想賴帳的神態,鐘離楚倒也不以為意。「你是不可能賴得掉的,因為我有你的把柄。」
來陰的,他也會,只是不熟罷了,多練幾次就可以成仙了。
「等等!」見他逼近,她的臉快要燒出火來了。「什麼三個心願?你還不是欠我兩個心願,我現在兩個跟你抵三個,算是扯平了。」
開玩笑,男人跟女人討願望,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絕對沒好事。
「誰說的?十克拉的鑽石我已經買到了,所以你只剩下一個願望,想用一個堵我三個,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還好,昨天把畫交給阿夢時,也順便把東西拿到手了,要不然這下豈不虧大?
「東西在哪兒?眼見為憑!」笑話,他真把鑽石當石頭,路邊隨便撿嗎?
「在家里,只要你跟我一起回家就可以看到了。」
「誰理你啊!」啐,說來說去還不是想拐她。
甩開他的鉗制,拒絕再深入探討這教她怦然心跳的話題,孰知他大老是吃了秤鉈鐵了心,竟大膽的在大庭廣眾之下仿若人無人之地般地強吻她。驚慌之余,甚至可以感覺到他過分的熱情透過舌尖挑誘著她不曾萌發的。
酥麻得像是竄起了一股電流,她推也不是,扯也不是,只感覺兩人的身子重疊,仿佛連靈魂也重疊了。
就這麼狼狽地被他這塊大磁鐵拖著走,耳際是一片轟隆雷聲,眼前只見他深情的眸,剎那間好像醉了。
有種錯覺,讓她願意放下一切和他一起流浪……
***
「阿楚!」
甜美帶著撒嬌意味的聲音破空凌厲而來,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刺向席摩耶被短暫麻痹的心,驚回神游的理智。她猛地推開鐘離楚,見到身側不知何時來了一對男女,俊美得像是一對金童玉女,無情地砍破她的自信。
「小梵?」鐘離楚錯愕不已,暗惱自己真是踫上了熟人。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人了。」鐘離梵一把撲到他身上,緊緊摟住他,把身旁的夫婿都給忘了。
席摩耶看得一愣一愣的,除了難為情,心底還有很沉的失落,甚至摻著一點古怪的痛。輕斂下眼再抬眼,強逼自己忘卻心底理不清的情緒,直瞪著眼前古怪的畫面。好眼熟的兩個人,但她卻不記得是在哪里見過,而這個女子對鐘離楚的態度竟莫名地教她心痛。
一轉身,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她拔腿便往大廳側門奔去。說她逃也好,反正她就是不想待在這里。問她為什麼?應該是因為她要趕回公司看經理會對她說什麼,所以她要趕緊離開。
「你的女伴跑了,趕緊去追吧,把我老婆還給我。」尉庭摩面無表情地看著席摩耶離開,隨即用雙手拉下緊黏在鐘離楚身上的鐘離梵。「摩耶?」他放眼探去,只見到席摩耶小小的背影。
「阿楚,她是誰?」鐘離梵追問。
「她……」暗嘆一口氣,微惱自己怎會如此急躁地嚇跑了她。側眼探向鐘離梵,卻見到她身旁一臉不友善的男人,因席摩耶累積數日的火氣正逐步釋放。「他就是阿禁幫你撮合的男人?」
阿夢同他一樣,能避開小梵則避,就是不想失手做下錯事;可是今兒個八成是老天憐他壓力太大,特地派了個讓他抒發情緒的沙包報到。
「他是尉庭摩。」鐘離梵初為人妻,笑得甜極了。「庭摩,他是阿楚,是阿禁的哥哥,也是最疼我的堂哥。」
「就是你說的佛多……」
話未完,難得以拳相向的鐘離楚毫不客氣地將他一拳擊倒,四周抽氣聲與驚呼聲並發,鐘離梵更是嚇得目瞪口呆。
她從沒看過他動怒,更沒瞧過他粗暴的模樣。難道真如阿禁所說,除了他之外,哥哥們沒有一個人會接受他,但也不需要打他吧。「記住,鐘離家有很多事是不讓外人知道的,而在我的眼里,你還是一個外人,而且是一個危險的外人,所以這一拳是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往後在公共場合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是死都不能說的。」鐘離楚蹲在他的身旁,好心地拉他起身。「但我不是那麼不明理的人,揍你這一拳是為了三個原因,一個我說了,第二個則是因為你剛才壞了我的好事,第三是因為你看見摩耶跑了卻不拉住她。以上三點,就是我揍你的原因。」
尉庭摩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半晌後微眯起利眸咬牙道︰「你的身份是小梵跟我說的,剛才壞你好事的也是小梵,剛才那個女人會跑也是因為小梵抱著你。所以我不認為這三個原因可以讓你揍我一拳。」言下之意就是說,他想把這一拳討回來。
鐘離楚勾魂地笑著。「沖著你這句話,我又可以再給你一拳,但是怕小梵生我的氣,所以暫且欠下,他日再討。」
「嗄?」這是哪門子的說法?
「不懂?」見他不懂,鐘離楚又好心地為他講解︰「因為小梵是你的妻子,她做錯事,當然得由你這個丈夫擔起。你不可能要我把拳頭落在小梵身上吧?你舍得嗎?如果你舍得,我會把小梵帶到歐洲去,你永遠也別想找到她。」
尉庭摩瞪大眼,抹去唇角的血漬,自認倒霉地站起身。「所以我這一拳挨得理所當然?」
謗本就是一群瘋子。听說鐘離楚是小梵的哥哥中最斯文的一個,看來消息有點錯誤,因為他只在小梵面前斯文,小梵看見的全都是假的。
「沒錯,你要記得,不管小梵做錯什麼事,都得由你來擔,倘若你擔不起,請趁早說,我還擔得起。」鐘離楚湊近尉庭摩,笑得無害而勾魂,然迷人的唇瓣所逸出的話語卻是字字威脅、句句恐嚇。
轉過身,輕晃著有些閃神的鐘離梵。
「小梵,很抱歉嚇著你了,但我實在有事在身,所以我們下一次再聊。」
「哦。」鐘離梵傻傻地點頭,傻傻地看著鐘離楚離開,又傻傻地攙著尉庭摩。「我從來不知道阿楚也會生氣。」她真的嚇到了。
「那你以為我不會生氣嗎?」他冷哼一聲。
好樣的,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隨便找了一堆根本不成立的罪名揍了他一拳,卻又像個沒事人似地離開。他以為他會忍下這口氣嗎?
不,他吞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