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發自內心的笑,所以才會恁地勾魂,教人心動的,是嗎?
「畫畫是一種感覺,可以把心里的想法用不一樣的筆觸表現出來。」他頓了頓,有點意外她竟然會對畫作有興趣。「你知道嗎?每一雙眼楮透過光線的折射所看見的東西都不一樣,不只是形狀和色彩,所以造成每一個人對美感會不一樣的感受;畫畫也是一種心流,我的作品不一定非要用金錢來衡量,只要有人和我產生共鳴,即使要我免費奉上畫作都可以。」
席摩耶揚眉睞著他笑得俊爾無邪的面容,難以相信這一抹笑竟會存在于一個大男人的臉上。說他不食人間煙火也不為過,真難想像在二十一世紀,還有他這種活在童話中的男人,她終于明白為什麼會有那種窮畫家了,然而她也永遠不會明白那種執著于藝術,甚至可以為藝術放棄一切的決心,她只知道跟這種男人在一起會很辛苦。
「你的畫又不值錢,你當然可以免費奉送。」她冷哼一聲,別過臉不看他洋溢在俊臉上的熱情。
說不定就是因為他的眼楮所看到的世界和別人所見不同,所以才會一眼便認定了她,否則又有誰看得上她?也曾經有人像他這樣一心為了了解她而來到她的身邊,最後卻因為過于了解而分手。
他和她呢?分手的時間也快到了。不對,她根本就沒有和他交往,哪里來的分手可言?她是秀逗了才會胡思亂想。
「誰說的,說不定哪天就很值錢了,所以我為你畫的那一幅畫,記得千萬別丟,要不然你以後一定會後悔。」他寓意深遠地提示著。
「啐,是一張隨意的畫像罷了。」她不看他就是不看他。「我真想不透耶,你畫這種東西,如果沒有辦法像佛多大師那樣聲名大噪,到底要靠什麼養活自己?總不可能一直不斷地在世界各地邊旅行、邊打工吧?」
她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她受不了不安定的壓力。
她平凡、她保守,她一直活在世俗的框框之中卻絲毫不以為意,安分守己地生活到老便是她活著的意義。
「偶爾是會打工,但是我也會賣畫。」當他遇見懂他畫作的人。
「絕對養得起你。」
鐘離楚偏頭思忖了一下,他所有的畫作都交給小叔處理,存折簿也一直交給小梵保管,身上只帶著金融卡和信用卡,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錢,反正到現在為止都還夠用就是了。
「誰要你養?我可以自己養自己,你自己才要多多照顧自己,免得他日餓死街頭!」她連珠炮似地吼著以掩飾漏了一拍的心跳,不禁又想起……「你的畫一幅多少錢?」難道他會是下一個佛多大師嗎?
「嗯……」
要告訴她嗎?似乎還不是時候。「藝術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就像我從來不看表面,我要的是內涵、是韻味。」就像他一眼就可以看進她的心里。
「你是生錯時代了。」這是個金權世界,想過童話生活,就得逆轉時空,至少回到兩百年以前,找個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如果你一直抱持著這種想法,你會吃更多的苦。」
他好像是一個富家子弟似的,什麼事都不用愁,只需要用一只筆撇來撇去便可以無憂無愁地生活。
「是嗎?」如果告訴她,即使他不作畫也餓不死,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我也不是那種爭名奪利之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找個寧靜而沒有受到文明污染的地方隱居。」當然一定要帶著她。
「既然你想找個鄉下地方隱居,那又怎麼會到大都會來?」
席摩耶不禁拍了拍額頭,發現和他討論這個問題的自己十分愚蠢。
「那是因為你在這里。」鐘離楚不自覺地在她震愕微啟的唇上偷啄了下。
「嗄?」
他、他、他這個混蛋又乘機偷襲她!
她是個乏善可陳、生人不近的女人,他卻因為那與眾不同的審美觀而纏上她。
在他的眼里,她該不會是個絕世大美人吧?他說他要的是內涵和韻味,但她一樣都沒有,有的只是被功利社會徹底污染的心。
「因為你在這里,所以我才會在這里。」他說的是實話,如果可以,他是挺想早點帶她回歐洲的。
「你瘋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睡覺,你說要幫我請假,不要忘了。」
她邊說邊往門口走,搖搖晃晃地幾乎站不住腳,不知道是因為一夜未眠,還是因為他的告白太震撼了。
「不用了,你在這邊睡吧,省得跑來跑去的。」他會這麼輕易地放她走嗎?自然不會。別小看只會拿畫筆的他,長臂一探,輕而易舉地便把她撈進懷里帶到床上,很守規矩地退開一點距離。
「睡吧,待會兒我就幫你打電話請假,請個三天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席摩耶躺在床上無路可退,雙眼直瞪著他雖然退開身軀,卻不斷逼近的俊臉,心跳得很急,急得她都有點暈了。
「睡吧。」
低嗄的嗓音刻意放柔,輕拂過她小巧的耳際。
「在這里?」
她皺起眉,然而當他把被子輕柔地蓋在她身上時,溫暖的被子幾乎奪走她潰散的意志,在痛苦的夾縫中掙扎著要清醒。
「等你睡醒了,我會幫你準備很多好吃的東西。」
他甚至像哄小孩一般輕拍著她的手,以一種緩慢卻又令人安心的節奏,讓她不規則的心跳隨著他的節奏緩和,腦袋也跟著空白,畢竟她真的累了,很累很累……「摩耶?摩耶?」听著她均勻的呼吸,他不禁輕聲喊著她的名字。
見她一直沒有回應,他才輕輕地吻上她仿若玫瑰花瓣的唇瓣,用他生平第一次展現的溫柔。
「你不用怕,既然是我捅出來的簍子自然由我解決,你什麼事都不用怕,一切有我。」
他俯在她耳際輕吟著,隨即退到一旁,對著畫架喃喃自語;「別太過火了,免得一時失控,還有一堆要事要做,拖延不得。」
陽光初升,他拿起電話撥出……
第八章
「這果真是佛多大師的真品,真是太棒了!」一身鐵灰色筆挺的西裝,東方集團的大老東方隆盛感動得幾乎涕泗縱橫。「還請你回去跟鐘離總裁說一聲我心領了,感謝他在我大壽之日贈與這般不凡的畫作。」
席摩耶站在會客室里一愣一愣的,不敢相信事情竟然會如此地順利。她的手猶如冰河一般冰冷,甚至連一點血色都沒有,嘴角勉為其難的笑更是快讓她顏面神經失調,而作賊心虛的過分緊張也幾乎讓她胃潰瘍,她滿腦子只想著要如何圓謊,甚至想干脆低頭認錯,想不到他居然沒看出來。
怎麼可能?他真的畫得那麼像嗎?
她側眼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笑得一臉勾魂的鐘離楚,直懷疑他的本業到底是什麼,該不會是……「您確定這真的是佛多大師的畫作嗎?」她很想確定。
「當然。」東方隆盛坐在輪椅上頭,目光瞿爍,十分肯定地道,「我相當喜愛佛多大師的作品,也收藏了不少大師的作品,自然對大師的作品小有研究,不管是他的筆觸、畫風、甚至是落款處的簽名都記得十分清楚,這一幅畫絕對是真的錯不了。」
「真的?」身旁的鐘離楚突地將背在背後的手觸向她必恭必敬貼在身側的手上,她連忙話鋒一轉︰「不好意思,因為我不曾拜見大師的作品,所以……」
呵呵,看不出來就好,千萬別因為她一時說錯話而露了餡;只是他未免太神了,居然可以畫得讓東方隆盛看不出真假,往後就以這一行維生算了,相信絕對可以把荷包塞得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