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辦公室隨即嘈雜得跟菜市場沒兩樣。
「副理,把他交給我,我保證在中午以前就可以讓他熟悉整個工作流程。」其中一位面貌姣好的女孩舉手發言。
「副理,我啦,只要給我一個鐘頭,我就可以讓他完全明白財務部的功能。」
「請舉手發言。」坐到自個兒的座位上,喝了一口已經涼了的茶,席摩耶不禁微皺起眉,感覺胃有些隱隱作痛。
這男人應該被發派到公關部門才是,怎會把他丟到財務部來?
不知道他那一只拿畫筆的手是不是拿得慣計算機,也不知道那雙手到底會不會敲鍵盤,而面臨辦公室里的搶人風波,她只有欲哭無淚的無奈。
「副理……」
眾人群起發言,卻被鐘離楚有禮地打斷——「謝謝各位同事的抬愛,經理說過,只要副理帶領我就行了。」他輕笑著。
倘若真讓她們給拖去了,那豈不是白跳進了財務部?
原本小叔是要他進開發部門的,但當他在財務部見到她的名字之後,他便毅然決然地挑戰這一部門。這一切一切的安排怎能在這當頭化為灰燼?
「麻煩你了。」他走到她的身旁。
席摩耶抬眼瞅著他得逞的笑,剎那間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成了待捕的獵物,不禁打了個寒顫,有點後悔那一趟無趣的法國之旅。
「那麼今天晚上要開迎新會。」那位面貌姣好的女孩仍然不死心。
「對對對,有新進的同事,迎新會是一定要的。」
「沒錯、沒錯!」
「你們……」嗚,她的胃更痛了。
「每個人交一千元到我這里來,多退少補。」那位女孩無視她的存在,伸出手等待著同事們繳交迎新會費用。
仿若部隊似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順便談論著迎新會的最佳地點,壓根兒不把她當一回事;而站在她身旁的鐘離楚亦只是勾著唇笑睨著她,仿若永不厭倦。
席摩耶低嘆了一聲,捧著發痛的胃,開始痛恨今天一大早就把她吵醒的混帳鄰居,居然選在一大清早搬家,回家之後非把他搞得天翻地覆不可,要不這一肚子氣她要找誰發作?
以牙還牙是她此生的座右銘,誰也別想改變!
唉,算了,還是先解決眼前的混亂才是,但身旁這個引發混亂的男人怎麼像是沒事人一般地盯著她瞧?
他到底是圖她什麼?
***
「摩耶,你不喝嗎?」
席摩耶捂著耳朵,雙眼直視著眼前紛亂得像是二次大戰的PUB大廳,開始唾棄沒有拒絕成功的自己。
她怎麼會這麼軟弱地讓他們給架來了?
什麼迎新會,他們只是想找個名目玩罷了,而她這個早已與世界月兌離的女人到這種地方只顯得格格不入;音樂吵到讓她想吐,人多得像是蟻窩似的,連一杯像樣的飲料都沒有!
她想回家。
她很累,現在只要讓她躺在床上,她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可以破大雄的紀錄,用不著零點二四九秒即可入睡。
她真的很想回家!
「摩耶,你不渴嗎?」鐘離楚大手拉下她捂住耳朵的手。
她防備地瞪了過去,卻瞧見那一張笑得可惡的俊臉。「你怎麼會在這里?那群女人不是拉你下去跳舞了嗎?」
「我不會跳舞。」他附在她的耳際,溫熱的氣息趁勢透進。
他和那些人耗在一起做什麼?他想要的人是她,倘若不是想和她在一起,他何必耗費心神和那些無關緊要的女人混在一起?
「是嗎?」她抬眼朝舞池探去,正巧見到一群女同事們怒眼瞪著她。
唉,她的人緣已經夠差了,托他的福現在是更上一層樓了,她就準備坐這個位置到退休吧。
「和她們在一起,我倒寧可和你在一起。」他說得露骨而明白。
席摩耶挑起眉看了他很久,他說得愈多次,她就愈模糊。這種說辭好像是在追求她,但是她壓根兒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值得他人追求的條件,他會不會是酒喝多了?
「你喝醉了?」她只能作此想。
「你怎麼會這麼想?」兩杯淡淡的威士忌醉得了人嗎?
「因為我听到了一堆醉言醉語。」而且是可以不用負責任的那一種。
「那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他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摩耶,我希望可以和你交往。」
「請你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要稱呼我副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從小到大,認識她的人若不是連名帶姓地叫她,要不就是以學生時代的班長、會長到就業之後的副理等職稱叫著,從沒有人會用如此溫柔的聲音親匿地喚著她的名字。這教她渾身不自在。
「已經下班了。」他好心地提醒她。
「那……」呃,她在下班之後很少和人相處,所以也不知道別人應該怎麼稱呼她。唉,她是遇上煞星了。
她何必為了一個男人請了年假到法國旅游,又招惹了一個神智不清、精神異常的男子回來?這個時候的她應該是舒服地窩在家里準備明天的工作,要不就是看書自娛,怎會在此時此刻還待在這種吵得她想吐的地方?
以前她剛進這家公司時,怎不見有人為她辦迎新會?大伙兒閃她都來不及了,哪還有人像是纏著他一樣地對待她?差別之大,教她心寒。
倘若是因為他的長相,也莫怪女同事們會對他趨之若鶩,畢竟公司里年輕一輩的男人,找不到一個長相可以和他相提並論的,況且他的溫柔更是教人死在他的腿邊也此生無撼。
唉,他完美得教她害怕,尤其在他的告白之後,她更是嚇得魂不守舍。
「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告訴她吧,她真的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像他這麼俊美的男人說出如此教人心醉的話。
「因為你的身上有著斑斕的色彩。」簡單明了。
席摩耶挑高了眉,無奈地撇了撇嘴,猛地想起一個美術系的男人會跑進財務部門還真是有鬼了。听,他說的話多有深度,多麼有藝術感,抽像得讓她這個現實主義者完全捉不到頭緒,只能苦悶地報以一笑。
「你的身上有一種魔力,一種讓我一見鐘情,為之傾心的色彩。」鐘離楚垂下深邃的眼眸。「我看到的不只是一張臉,而是更深層的悸動,那是一種感覺,一種讓我怦然心動的感覺。」
他說得露骨而毫不修飾,饒是她這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商場女強人也不禁微暈了粉臉,心也顫悸得像是心肌保塞。
若他投身在牛郎業界,保證會成為第一紅牌。
怎會有這種男人?為什麼說了一大堆惡心巴啦的話,還能夠這麼自然,仿佛他所說的話再自然不過,且正是由他的心底傾瀉而出的。
听得她口干舌燥,抓起他擺在面前的酒,豪氣飲盡。
「我累了,我要回家,你們慢慢玩。」嗚,好燙的酒,燒得她喉頭都痛了,但再怎麼燒燙也不及他那雙勾魂的魅眸。
逃,這下子非逃不可,她真怕了他了。
她長這麼大還沒讓人告白過,也沒听過這麼惡心的話,害得她臉有點燙,頭有點暈,只想趕緊回家蓋著棉被舒服地睡覺,期待明天天一亮,她的人生再次回到原本的步調。
「我送你回去。」他起身抓住她縴細的手臂。
「不用了!」嗯,怎麼眼楮怪怪的?
懊死,他該不會是個人面獸心的人吧?他犯不著在她的酒里下藥的,她的身材跟男人沒兩樣,即使穿上男人的泳褲走在游泳池畔,相信也不會有人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女人的……
第二章
鏘鏘鏘……那是什麼聲音啊?席摩耶不悅地蹙緊柳眉,卻投有打算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