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在心底的掛念一直到今日才明白,沉澱了五年的時間,非但沒有遺忘,反倒是在心底淬出讓他難以置信的感情。
「等等,你現在到底想怎麼樣?」她雙手環胸,戒備地睞著他笑得詭異的臉。
「我不想怎樣,只是想要更了解你。」這是實話,要不然誰要來這種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地方?
「為什麼?」她才不相信事情有那麼單純。
「你問我為什麼?」鐘離禁一愣,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只是單純地想要了解你也不行嗎?」
「你為什麼想了解我?做任何事之前總會先有個動力吧?」還好一大早還沒吃東西,要不然她會吐一地。
「因為……」她這麼問,他反倒是有點語塞。
他不知道該不該講,不知道該怎麼講……啐!真是見鬼了,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但是他的心偏是跳得又急又快,難受得緊。
「因為怎樣?你說啊!」她大步走向他。
「不要問了。」放下手中的青姜,他幾乎快要走下小山坪。
「為什麼不要問?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用意吧?我要知道你現在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是不是又想要算計我什麼?」見他快步逃開,她也毫不放松地緊咬著不放。
「說什麼算計?」他回過頭瞪著她,不敢置信她竟是如此不解風情。
他這輩子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人,想不到她居然以為他圖謀不軌……
「難道你敢說你從來沒有算計過我?」她擋住他的去路,挑高柳眉似乎是蓄意和他杠上了;她才不想要不清不白地和他玩下去。
「又是五年前那一樁?」真是夠了。
「沒錯。」只不過此一樁非彼一樁,但她永遠也不會告訴他,她曾經那麼脆弱地為他痛哭過。「就算你已嫌我累贅,嫌我不再年輕貌美,嫌我已經超過了期限沒有利用價值,也用不著用那麼狠的方式對付我!」
她只是在藉題發揮罷了,她心底也很清楚,但是千頭萬緒,總想要先找個出口發泄。
「我不會再做那種事了好不好?況且我不過是為了要把你從歐洲逼回我的身邊而已。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讓我拱上毆洲之後便不肯回來,我又怎麼會用這種方式把你逼回來?」可惡,他不是要提這件事的。「不提那些了,你不是跟我說過你不在意那些事了嗎?」
女人嘛,就是這麼小心眼,幾百年前對不起她一次也可以記到現在,甚至不會自我檢討,看看自己是不是也犯了錯。
「我是不在意了,我不過是藉題發揮罷了,我只是想說,你這個人死性不改,不管做什麼事一定都有個原因!」她緊抿著嘴,非在今天追根究柢、問個明白不可。「說,你到底又想做什麼了?」
說什麼要把她逼回他的身邊,逼她回來看那香艷的一幕?
不用那麼客氣吧!她可沒那種興趣觀看別人刺激的私生活。
「我哪有要做什麼!」他簡直快發火了。「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想要娶你,這麼簡單的理由都不行嗎?」
這應該是句相當浪漫的告白,為什麼偏會在這種狀態下出現?
沒大腦的女人,明明是玩藝術的家伙,為什麼她沒有半點藝術家該有的羅曼蒂克?
「嗄?」喜歡?
什麼跟什麼?他到底是在說什麼?
「听不懂啊?就是我喜歡你!」像是豁出去似的,鐘離禁狠狠地在她的耳邊暴喝一聲。
天知道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一個女人告白,更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如此心動,甚至掛念難忘︰要不然,依她的年紀和難馴,他早就把她打進冷宮了,哪里還容她在眼前放肆?
他身邊的情婦倘若可以持續半年,已經可以算是奇跡了,而她卻是連連破了他的容忍限度,他一年一年地在心底為她續約,就是不讓她在不對他低頭的當下過了期限,不讓她就此月兌離他的生命。哪知道到了最後,還是得要由他自己出手;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該浪費那五年!
倘若不是心動,一個已經超過食用期限的女人,他何苦如此掛心?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倏地往回走,腦子里亂轟轟的,根本不敢再深入思考這個問題。
「你還沒回答我!」他一個箭步沖向前去。
「沒什麼好回答的!」她頭也不回地往前沖,卻在彎角處見到軍銳迎面而來,她趕忙撲到他的懷里。
「梓璃?」軍銳傻愣地睞著她,又抬眼看著她身後一臉震怒的鐘離禁︰心里自然猜得出七、八分。「呃……你們有事慢慢聊,我要到前面的商店買點東西,不打擾你們了。」
他急忙想月兌身,孰知被初梓璃抓得緊緊的。
「我跟你一起去。」只要別讓她跟鐘離禁獨處,去哪兒都好。「我們很久沒見面了,剛好可以聊聊。」
初梓璃拉著軍銳想要閃過鐘離禁的身旁,卻听聞他隱忍怒氣地道︰「初梓璃,我是跟你說真的,你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
她現在把他當成什麼了?竟當著他的面和另一個男人摟摟抱抱?
「我對弟弟沒興趣!」她怒吼著,就是不看他。
天知道那是不是又是另一個計謀?
「這是你最後一次的機會,我不可能再低聲下氣地求你,當然,你也不可能再找到一個各方面條件都比我好的男人。」鐘離禁緊抿著嘴,硬是壓抑住雙拳別揮向她身旁的男人。
這是他的底限,他不可能再讓步了。
「誰說的?我身旁就有一個不錯的選擇啊!」她索性靠進軍銳的懷里。「至少他的年紀比你大,我們在一起也比較相當;沒有錢又如何,我們可以一起努力工作,要不然在這山上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你別以為金錢真的是萬能的!」
鐘離禁怒目微眯,僵著噙怒的俊臉,不敢相信她居然提起他最在意的一件事。「隨便你,但是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他不是非要她不可,既然他可以放任她五年,再放任個五十年一樣可以!
冷冷地瞅了她一眼,鐘離禁隨即轉身離開,不到一會兒便開著帶她來的半跑車自她眼前呼嘯而過。
她微眯起黑眸欲遮蔽他揚起的漫天飛沙,卻不小心淌下了淚水……
「梓璃,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別扭的?」軍銳低嘆了一聲。
初梓璃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倔強地睞著跑車消失在山道之間,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回可以保護她的家。
第十章
新年新氣象,雖說各行各業早已經開張了個把月,但仍有一抹淡淡的農歷年氣氛,然而……
「你確定這份計畫書可以推動今年的景氣?」
東皇集團每天的早餐會報上頭傳來鐘離禁不帶感情的嗓音,隱隱約約透露著不耐和耐人尋味的怒意,令在場所有的高級主管個個噤若寒蟬,連最基本的企劃案都不敢提出。
一連幾天下來,底下的高級主管皆至各處走訪,想找出讓總裁如此善怒的原因,然而……仍舊毫無頭緒。
新年新氣象,只好讓總裁頂著陰晴不定的怒顏端坐在會議室里。
「沒有更好的提議了?」他陰鷙地低問著,不怒而嚴的利眸掃過在場十數位高級主管。
他們也都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偌大的會議室里,安靜得連呼吸聲都听不見,個個皆如等待判決的罪犯,沒人有膽子抬眼看向青天大老爺的臉,只是很可憐地承受他的怒吼聲。
鐘離禁環顧四周一圈,雙手往前一推,挪後自個兒的辦公椅迅捷地站起身,冷冷地留了一句︰「廢物!」接著瀟灑離去,留下交頭接耳的高級主管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