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識?」他挑起眉,腳步停在距離她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在我的想法里,我認為我們已經結束了,我相信你對我應該也沒什麼興趣了,而我也厭倦了這種游戲,現在該是我好好考慮未來的時候,我打算決定一下未來的生活方式。」看,她的心腸多好,因為怕傷到他天之驕子的自尊心,她還說得這麼委婉。
現在說正是時候,她也用不著再拐彎抹角了。
伺候他足足三天,算算他也挺夠本了,就當是她最後的額外服務,新年大回饋。
「我不懂。」他壓根兒不打算懂。
說那麼多廢話,像是在旁敲側擊似的,他哪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
「不懂?」不會吧!他根本是故意的!好吧,既然他硬是要她把話說白才肯听懂,那她也只好……狠一點。
「這麼一堆迂回曲折的話,只是用來告訴你,請你別以為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是像以前一樣……坦白說,我的年紀大了,我玩不動了,我想定下來了,你找別人玩去,我相信你不乏玩伴的。」
被清楚了吧!只要是听得懂中文的人,應該都會明白這麼淺顯易懂的話。
「你該不會是說……你年紀大了,所以不想玩了,不想再跟我繼續這個契約?」他簡直不敢相信。「換句話說,你想結婚了?」
照字面上的意思,不就這個意思?
他從來沒想過像風像火的她,竟也會有想要安定下來的一天。
難道她不認為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感覺很好嗎?難道這只是他單方面的想法而已?
「嗯,沒錯。」就算不是,她也得硬著頭皮說是。「我說我有約,就是因為我要回家相親。」
這麼說的話,他應該可以放棄了吧?
鐘離禁瞠目結舌地看著她,腦袋頓時一片空白,接著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不由分說地將她摟進懷里,狂肆地吻上她的唇……
第七章
充斥在她鼻息之間的是她放在浴室里頭的芬多精沐浴乳,震撼她靈魂的是他口中淡淡的清新牙刷味道。
溫熱的唇是具有掠奪的,但是沒讓她感到半點不舒服,反倒是悄悄地催化她力持鎮定的理智。有時候一個吻也能夠教人心動,尤其當她開始慢慢地步人人生另一個階段,當她斬釘截鐵決定不再接近他的時候。
「這不是你的個性吧,你怎麼可能會想要定下來?」鐘離禁輕啄著她柔女敕的唇瓣,輕掠過她潔白的牙齒,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開來,象是病毒在剎那間侵佔他向來百毒不侵的般。「你說是流浪的風,天生就停不下腳步,想要到世界各地游走,你怎麼可能停得下腳步?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生活,只要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到!」
她驛動如風,狂野如火,縴細的軀體里隱藏的是風的自由、是火的倨傲,像她這麼不甘于平凡的女人怎麼能夠忍受那種被拘束的生活?
「風總會遇上可以阻擋它的屏障,火也終會有燃燼的時候,絢爛終究會歸于平淡……」她沒有半點反抗,反倒是有點享受他的親吻。「而你,很善于用你所擁有的財富收買人心,挑誘人性弱點,但終也會有失靈的時候。所以說,你啊,還是要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別天真的以為用錢就可以買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畢竟凡事總有極限,也有技術上的困難。」
好了,最後就讓她用姐姐的身分對他曉以大義,希冀他會回頭。
以往的記憶並非都是痛苦的,甚至還擁有許多的甜蜜……她希望可以把話說清楚,兩個人也算好聚好散;雖說她的心底泛著淡淡的苦澀,但終究也只是心痛而已,不會痛苦太久。
「不會有極限,也不會有困難的!」至少他還沒遇過。「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我可以給你的!」
他就不信他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到。當年他有辦法讓整個歐洲的人為她瘋狂,如今不過是給她一份她想要的生活罷了,有什麼困難的?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沒有辦不到的。
「那就放開我吧!」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倘若她不回答,是不是太失禮了?
「嗄?」
「放開我!那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她不厭其煩地再說一次,希望他這一次是真的听清楚了。「以前是我自己笨,真以為自己有畫畫的天分,但當我踏上佛羅倫斯,看過世界各地的畫作之後,我才驀然發現自己不過是假藉你的手成就了自我滿足的虛無王國罷了,所以後來你把如日中天般的我毀掉……現在想想,我還要感謝你哩。」
當然一開始也曾經恨過他,但後來反倒認為是他解救了她,終于讓她認清了事實。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怒喝一聲。
說那什麼東西,他哪里听得懂?
他的吻更加狂烈,像是要彌補心中的不安似的,索求的模樣宛若是個胡鬧的孩子,抬起有力的臂膀貪婪地撫向她依舊惑人的體態。
「夠了!」她掙扎著,止不住自個兒浮躁的心跳。「鐘離弟弟,不要再鬧了!」
混帳東西,居然來陰的,太不道德了吧!
他不知道一個女人也會渴求體溫的慰藉嗎?倘若讓她再次上癮,到時候戒不掉卻又被他拋棄她怎麼辦?
「我告訴過你不要這樣喚我!」他在她的耳邊怒斥著。
他敢說在他所有的女人中,他對她最好,為她開出的條件更是最優渥的,而她居然還棄之如敝屣,搞得好像是他在挽留她似的,搞得好像她才是主子,他反倒成了望她垂憐的寵物!
可惡,別太過分了!
倘若不是因為掛念她,他哪里能夠再接受這麼一個不懂得服侍他的女人,甚至是一個年紀比他大、又處處拂逆他的女人,一個早已超過食用期限的過期情婦!
「那你就別再靠近我了!」她微惱地掙月兌他的箝制,慶幸這幾年的生活把她的意志力磨得更堅定了。「你回去吧,雖然台灣的公司尚在放假,但歐美方面應該沒有。你大可以回去做你最愛的工作,而我則要準備回家去了,免得錯過相親的機會,你听懂了沒有?」
真是的!男人在脆弱的時候,像個哭得滿臉眼淚、鼻涕的小孩,無所不用其極地激發出她沉澱已久的母性光輝,然而當他卸下一身脆弱後,又張狂得像是個不可一世的暴君。
她從沒想過自己非但誘惑不了他,反而把自己也給賠進去了。多年來,她一直不願意承認,但是,事實上如何她心知肚明。
「不懂!」她以為她可以命令他嗎?
倘若不是因為她讓他掛念,不管是把她放在身邊,或者是丟到一旁都教他掛念,他又怎麼會如此窩囊地求她?
「既然你這麼笨,我也沒辦法……」她無奈地輕嘆了一聲。「我今天晚上會待在畫室,不管你是想待在這里或者是離開都無所謂,反正這層公寓也是你送給我的,我當然不可能霸道地趕你出去。」
話落,她瞬即離開,壓根兒不管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反正都和她沒關系了。
鐘離禁呆愣在浴室門口,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再三地考驗他的耐性,更不敢相信自己還是馴服不了她。
「可惡!」
氣死他……簡直是氣死他了!不過,別以為他會就這樣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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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安靜的城市里覆上一層灰色的陰霾,應該是萬籟俱寂的時候,卻有一抹身影鬼鬼祟祟地打開房門,刻意放輕腳步,瞪大燦亮的水眸觀看四方,豎起小巧的耳朵听聞八方,再拎起小行李偷偷地往玄關走,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