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知道嗎?」
想在藝術的領域里混出名堂,非得要有個財團作為後盾,倘若他願意幫她,出賣又如何?但問題卡在他是學長的弟弟,如果讓學長知道這件事的話……
「大哥留學去了,天曉得他打算什麼時候回國?既然他不在國內,他又怎麼會知道我的打算?」他略微不悅地眯起魅眸。「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問這個做什麼?」她笑得狐媚的反問。「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答案。」
如果學長不知道的話,那倒也沒什麼問題。
「那你的答案呢?」他輕摟著她的手更加添了幾分佔有。
「就看細節羅,看你到底能幫我多少。」
那時候的她真的可以為自己所認定的藝術做出任何犧牲,只要是她認為對的事情,她都能夠毫不考慮的迎合;但是……
***
「喂,你在說什麼東西啊?」
初梓璃瞪著自個兒手中已然收線的電話,直想將電話砸爛,然而……終究只是無奈地放下電話。
她沒听錯吧?
雖說剛才那通電話說得有點急、有點亂、有點火氣,但她仍是可以輕易地認出那是他的聲音——鐘離禁,那個已經很久沒和她聯絡的男人,或者可以解釋成她出賣換取曾經風光的男人。
自初識他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十年,但實際上,她和他的關系只存在兩年;後來的五年,他仿佛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既然他已經把她給忘了,為何偏又在這除夕夜里撥電話給她?
還是跟以往一樣狂,不容置喙地下著命令,仿若是聖旨一般,令她連拒絕的時間都沒有,只能選擇立刻執行他的命令。
嘖,霸道得不可理喻的男人。
要去嗎?她得趕緊回老家才成,要不然今年可真要讓老媽給念到臭頭了。真是的,他怎麼會在這當頭找她?他不是已經把她給忘了嗎?
在她畢業之後,她忙著依靠他所贊助的鉅款辦畫展,甚至是出國游學。兩人分隔兩地,在聚少離多的情況下,兩人的關系理所當然的變淡了,而她也倦了,慢慢地覺悟到自己的愚蠢︰突然發現那種年少輕狂真的是只有在年輕時候才能擁有,而她被這個殘酷的世界磨去了她向來引以為傲的狂妄,也慢慢地發現這個契約一點都不適合她,當年她不過是被夢想給沖昏頭罷了。
當年所有的夢想皆如漆黑夜里的燦爛煙火,而當黑夜吞噬了絢爛之後,她剩下的只是空虛和自省,最後的結論便是月兌離這種無趣的生活。
橫豎依他的背景和臉蛋,想再找個情婦還不簡單?他又不是非要她不可,當然她也不是非要他不可,于是一眨眼便過了五年,這場游戲到了最後,只能說不分勝負吧!
雖說她曾經贏得了掌聲,卻沒法子俘虜他的心,他依舊游戲人間;她在他的心中已經不再是頭號情婦,反倒像是過了期,超過使用期限的過期情婦。
所以說,根本沒有輸贏,只有她自信過盛的以為自己可以俘虜他,然而鐵錚錚的事實卻證明,他這個天之驕子要的不只她一個。那麼,當然啦!她也不是非要依偎在他身邊才活得下去。
于是,她開始刻意閃躲著他,時間一到,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就像當年蟄伏在她體內的雄心壯志一樣,也會隨著年華老去而消失。
唉,怎麼又想到自個兒的年紀了咧?
全都是那個莫名其妙的死孩子沒事打電話給她,才讓她再一次地想起自己已經不年輕了,唉……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她應該好好想想這五年後的相逢之約,她到底該不該赴約?到底要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她現在過得還不錯,滿平靜、滿好的,實在沒必要再和他糾纏在一塊。
早知道闊別五年後會再接到他的電話,她剛才就該早點出門,不該東拖西模以至于倒楣的接到他的電話。
初梓璃煩躁地盯著掛在牆上的時鐘,抓起之前早已經整理好的行李袋,緩緩地走出門外,心里卻仍是猶豫不決;現在若是趕緊回家,還來得及和家人一起守夜,但若是去赴他的約,今年就甭想回去了。
若是和他說清楚別再有糾葛,再趕去搭飛機……不成,這樣會來不及!
初梓璃睞著冷清的街,撥了電話呼叫計程車,仍努力地思考著最合宜的方法,直到計程車到來。
嘖,明明已經那麼久沒見面了,他怎會在這當頭找她?
懊惱地坐上計程車,腦海中依舊沒有半點主意。
「小姐,要去哪里?」計程車司機有點不耐地問道。
初梓璃挑起眉,思忖了半晌突道︰「桃園中正機場。」
不要誤會,她只是想要把事情說清楚而已,她並不是想要跟他一起出國,她只是單純地想要把這一切正式地做個結束罷了。
對,只是如此而已,再單純不過的想法。
只是,這麼久沒見到他,不知道他變什麼樣子了……
***
「混蛋,該死的一百零一號!」
站在桃園中正機場正門口,鐘離禁斂下濃密的眼睫瞪著手腕上價值不菲的鑽表,更無視來往人潮盯著他瞧,穢語一句接著一句,仿若決堤的長江黃河,殺得眾人震愕不已?
好可惜,這麼俊的人……
他是不是藝人啊?………、
在鐘離禁身旁的人潮,在經過他的身旁時不斷地交頭接耳、評頭論足。
鐘離禁光火地抬起攝魂的魅眼,直瞪著他眼前一群不知死活的人。
混帳,全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女人,他才會站在這里丟臉!
好個一百零一號,等他回國,他絕對會讓她知道得罪他,她將會付出多大的代價,盡避她曾經是他最寵愛的女人也一樣!
而現在,他正等待著方才榮幸雀屏中選的一號。
她最好不要跟一百零一號一樣,否則難保他不會在這美麗的除夕夜里干出什麼驚天動地之舉。
他沒什麼耐性……真的。
再睇了一眼手中的表,距離他要求的時間只剩下兩分鐘,額上的青筋不禁微微跳顫著,而勾在唇上的笑則是更加妖詭懾人。
多美的假期,他居然一個人站在這里供人觀賞……
可惡,早知道如此,或許在一開始,他就應該留在美國,干脆听老爸的話,把在台灣的業務全都結束掉,也不用現在獨自站在這里難堪。
但真要他把這里的業務都結束掉,他也會不舍。
畢竟台灣的女人較合他的胃口,民俗風情和文化背景都較相近;況且鐘離家的小鮑主亦在台灣,這下子他更是離不開了。在幾番思忖之下,他最後還是決定推拒老爸的好意,在美國度了兩個月的假後,再度回到台灣。
但是在一陣忙碌過後,美麗的假期卻變得如此令人生氣。
懊死,只剩下一分鐘了,那個一號到底是誰,居然敢將他的話當成馬耳東風,不把他的交代當作一回事!
怒然地別開眼不再睇著手表上所顯示的時間,看著大批的人潮慢慢地涌進候機室,而他仍是孤家寡人地站在大門口,任刺骨的風吹進他的魂魄里,勾魂的俊臉上有著生人勿近的笑。
很好,看來他勢必要把新仇舊恨擺在一塊兒了。
目前不知道一百零一號的下落,但是他很快就可以找到一號的地址,也很快地便可以把所有的怒氣發泄在她身上,讓她們知道身為他的情婦,就該守著他訂下的規則,倘若背叛他的話……
「你在等人嗎?」嬌軟的語音突地傳來,令他正在掏群芳錄的手停了下來。
很好,好聰明也好乖,在他發怒之前及時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