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在二少的心里真的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只是個純粹用來排解寂寞或者是逢場作戲的下人;但是她永遠記得二少對她的好,她、永遠記得二少當時的笑,遂她會盡其一切地幫他完成心願。
而初成親的那幾日,將會是她往後最甜美的記憶。
「你別說、千萬別說!」穿雲快要崩潰了,簡直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覺得今日到司馬府一走,會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我知道該怎麼說的,你先到外頭休憩,翠柳和嫣樓會招呼你的。」夏憐抬起微布愁緒的粉顏,勉為其難地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催促著他先行離開。
穿雲看報著她直覺得天蹦地裂、風雲變幻,頓時悟出自己已離死期不遠了︰或許他現下應該要趕緊離開,可是等司馬澈清醒的話,事情還是一樣,他倒不如在這里等他清醒算了。
等著謝罪
***
待穿雲離開軟帳,夏憐隨即走到褥炕邊,一雙燦亮的水眸直睬著熟寐的司馬澈,抬起柔夷輕撫過他的臉頰,隨著指尖緩緩地游移,慢慢地感受他的溫度和氣息。
「二少,我到底要怎麼做才是最好?」
她到底要怎麼做才好?
只要二少一笑,她便想要更靠近他一點,但是二少一怒,她便會怕得手足無措,只想閃到最遠的角落去。
但倘若可以,她想要永遠見到二少的笑。只是她一直不懂自己該怎麼做,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一直待在二少的身邊,才能夠一直看見二少的笑?她不夠聰明,她真的很笨。
她的身分太卑下,而二少對她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她還記得二少是怎麼對待府里的丫鬟的,她也知道被二少玩弄過後的丫鬟下場有多麼淒涼。送她不敢抱著非分之想,她不會貪心地以為二少對她會是天長地久;但是成親這幾日,二少真的對她很好。
盡避全部都是謊言也無所謂,至少滿足了她小小的奢望。
只是,她沒想到二少是恁地痛苦,以致跑去買醉。
他寧可買醉也不願意面對她嗎?她的存在是那麼困擾他嗎?
既是如此,何不讓二少休了她?若休了她,往後二少就不會痛苦了,不是嗎?
她寧可自個兒痛苦,也不要再見二少去買醉了……
「二少,倘若你把我給休了,你是否會覺得好過一些?」夏憐喃喃自語著,在他的唇上似風一般地落下淡淡的吻。
不能待在他的身邊也無妨,她只想要他過得好。
她還是當丫鬟好了,橫豎她打一開始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只是老夫人的好意逼迫著二少迎娶她罷了。
她就知道二少當初答允得那般快速,定是有他的苦衷。既然她現下都知道了,便不能再靠著老夫人而纏著二少……
第七章
「再說一次。」
司馬澈頭痛欲裂地自炕上坐起身子,十分懷疑她方才說的事情。
八成是他听錯了,他會大人大量地再給她一次機會說清楚。
「可以請二少休妻嗎?」夏憐雙手絞扭著,晶亮的水眸只敢盯著自個兒的腳,不敢隨意四處張望。
「休妻?」他真的沒听錯?
夏憐不敢再答話了。基于認識他十年對他的了解,她知道這是他要發火之前的征兆,可是二少到底又在發什麼火?
「休妻?」司馬澈突地怒喝一聲。
他甚至還來不及問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到底是什麼時候回到這里的,她倒是先給了一個教他永生難忘的問題。
「二少。」他真的生氣了。
會不會是因為老夫人的關系?或許是因為他不願意讓老夫人擔憂,進打算以她作為擋箭牌。啊,說不準真是如此哩!
「你……」他是不是對她太好了?「先給我倒杯茶來。」
可惡,他的頭痛得像是要裂開似的,她還沒遞上一杯茶,便立即向他建議要休妻。
休妻?真是好樣的,她真是不見他吐血不死心,是不?
「我馬上來。」夏憐不禁暗斥自己的粗心大意,連忙轉身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二少,喝茶。」
司馬澈一手支著臉,森冷地斜睨著她。
何不干脆在里頭摻點砒霜,直接把他毒死不就成了?
「現下是什麼時候?」他淺呷了一口。
「已經過晚膳的時候,二少若是餓了,不如讓我去為你準備晚膳。」夏憐瞧他似乎沒那麼惱怒,不由得也放下心來了。
「不用了,我吃不下。」哼!沒被氣死就不錯了。「我到底是怎麼回來落霞堰的?」
司馬澈抬眼睇著她淡抹笑意的粉顏,直想不透她為何突然說要休妻,更不解她為何說要休妻,卻又笑著一張臉……
難不成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他的身邊?她是傻了不成?她的清白都被他給佔盡了,一旦休妻,她還能嫁人嗎?
「是一位穿雲公子送你回府的。」夏憐驀地輕笑。「我先把穿雲公子安置在落雲塾,我想待你清醒之後,定會很想見到他的。要不要我現下便去喚他?他該是用過晚膳了才是。」
心頭悄悄地滑過一絲她刻意忽略的痛楚,卻又像漣漪似地漾起數圈的余蕩,狠狠地敲進心坎里。
痛有什麼關系?
只要二少過得好,她是不在乎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
「等等,你現下在同我說什麼?」司馬澈突地扯住夏憐的手,妖詭的黯眸瞪視著她驀然刷白的俏顏。
是他喝得太醉了嗎?為何他總覺得他沒听懂她所說的話?
為何她會認為他醒過來第一眼便會想要見穿雲?誰會想要見那個該死的男人?
可為何她所說的話听在他的耳里,總像是多了一抹曖昧的感覺,仿佛在對他暗示著什麼。
「你不是想見穿雲公子嗎?」夏憐不解地眸著他。
「誰想見他!」司馬澈突地暴喝一聲,後腦勺仿佛被狠狠地重擊一下,痛得他不禁申吟一聲。「可惡,是誰要你把他安置在落雲塾的?趕緊把那個家伙趕出我的地方!」
是誰準許那個混帳踏進他的地方的?
「二少?」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二少怎能如此?為何二少總是如此?
難不成對他而言,每一個人在他的、心里都是一樣的?每一個人都只是他逢場作戲的對象?
「二少,你怎麼可以如此呢?」她以為二少喜好男色,遂才會對每一個女人逢場作戲,想不到他連男人都可以逢場作戲。「穿雲公子有哪里不好?他的樣貌俊秀不輸女子,你怎麼可以傷害他?」
「你在同我說什麼渾話!」可惡,管不了頭痛欲裂!「听你這麼說,仿佛我和他之間好像、好像有什麼曖昧似的。」
司馬澈猛地探出猿臂,趁她不備將她拽進懷里。
吧脆把她掐死,自個兒再服毒一起死算了,否則再被她這樣搞下去,總有一天他定會因她而氣絕身亡的。
「咦?」不是嗎?「二少,或許在二少的眼中,夏憐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丫鬟,但夏憐記得二少的好,夏憐會盡其一切地服侍二少,夏憐絕對不會把你和穿雲公子之間的事告訴任何人的,而且夏憐還可以避人耳目地把穿雲公子留在府里,絕不會讓人發現。」
二少不放心她,是不?不打緊,她會努力讓二少相信她,其實她也是一個很值得信任的人,他可以把心事都告訴她。
「你……」拽緊的手突地松開。
看來她很快就可以當寡婦了。
她的腦袋里到底是裝了些什麼?為什麼滿口的胡言亂語?打一開始說的話,他听起來倒還挺舒服的,但後來……她分明是為了氣死他而說的。
到底是誰告訴她,他和穿雲之間有曖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