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輩子還不曾如此想念過一個人呢,實際上她怕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想要接近人群,但是他……偏偏激起了她的想望。
羅可琪淡笑著,媚眸卻略顯悲哀,難過自己還是把靈魂賣給了他。
※※※
"你很忙?"
唉錄完影,尉庭摩便直往攝影棚外跑,想趕去和羅可琪為他聯絡的林凡見面,然而尚未踏出攝影棚,他便讓人給攔劫住了。
"寶珍。"他笑得勾魂,看似天衣無縫。
"忙著下一樁新聞?"徐寶珍挑眉問道,有點興師問罪的味道。
"知我者寶珍也。"他在她的頰上輕落一吻,便想要趕緊離開,豈知卻被她手上晃動的資料給強逼停了腳步。"這是什麼東西?"
如果他沒猜錯,八成是劉少萱留給他的資料。
"你寧可找少宣和你一起找資料也不願意我幫你嗎?"她顯得有點哀怨。"是因為我已經年華老去了,所以在你心中你認為……"
尉庭摩只是輕勾著笑,滿臉興味地睇著她。
"你這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她突地語塞。
"我發現你很久沒有在我面前發脾氣了,突然覺得你生氣的模樣很美,一種教我轉不開眼的美。"溫柔里著磁粉的嗓音吐露著仿似愛語般的呢喃,到底有多少女人抗拒得了?"就好像我第一次遇見你時,你那容光煥發、霸氣十足的模樣令我深深著迷,直到現在我仍記得你所有的美。"
盡避是謊言,也會有人甘願沉淪其中。
"你……"新聞界的女強人驀然紅透了臉。"我可不記得我曾把你教得這麼油嘴滑舌的。"
"這是肺腑之言。"真真假假,只有他最明白。
"哼,那你這一份資料……"她有點靦腆地把資料遞給他。
"你應該知道我這幾天很忙的,不單單只是西聖這一件案子,還有許多額外的小案子都得我自己去調查,所以我才要少萱幫我。"他接過資料,有點惱怒自己近來被某個女人佔據了心思,居然連這份文件都忘了拿。
都忘了已經放了幾天了。
"你可以托我啊。"她也想要表現啊!
"我舍不得你熬夜。"
"你是嫌我年紀大了?"她不想這麼說,但年華老去卻是個不爭的事實。一個甫過四十的女人,還不算老嗎?
"你的年紀?"他輕挑起眉。"對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年紀,也猜不出你的年紀,怎麼現在想通了要告訴我了嗎?"
"去你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愛的是你的魅力,年紀大又如何?現在的黃毛丫頭,有哪一個比得上你絕代風華般的姿態?有誰能比得上你能言善道的口才?年紀絕對不是重點。"他輕聲道,真實得讓人不願相信這是謊言。
"算了,你去忙吧,再听下去,我會中毒的。"已經到了這個年紀,她可不想讓自己太難看。
"如果你中毒了,我也會中毒的。"
他是她提攜的,而且至少有一半是她為他鋪的路,再怎麼說他都不會忘記她的再造之恩,但是,也僅止于此。
※※※
尉庭摩像是一道強烈的聚光燈,當他推開那扇雕鏤精致的木門,進入那昏暗的空間時,剎那間捕捉了眾人驚詫的目光。
當然,鐘離梵也不例外。
鐘離梵戰栗著身子,連手中的酒杯仿似都握不住。
她知道她今天不該再喝酒,因為她是為了見他而來的,所以她絕對不能在他面前再出任何洋相,但倘若不喝一點酒壯膽的話,她怕自己會因為心律不整而死在這家店里,那就對老板很不好意思了。
今天好不容易才瞞過大哥的眼逃到這里來,倘若沒見到他的話,她怎麼能死心?況且可琪也說她在這個地方見過他很多次了。
時間已經超過晚上十一點,差不多是大哥快要發現她失蹤的時間了,但是卻還是不見他出現。她原本以為他不會來了,所以失望的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孰知在時間接近十二點,正是PUB沸騰的時刻,就在她快要醉了的時候,他卻來了。
老天是在整她嗎?
早知道三個多月前戒了酒之後就不該再沾染上,但老天總是會出些難題考驗人,而她永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那一個。
她是要躲起來呢?還是大膽地走到他的面前?
膽量是有了,但是力氣卻沒了。該死,她又喝太多了。
鐘離梵醺然地挑起柳眉,幾乎掀不開沉重的水眸,有點困難地睨向他所在的方向,見他慵懶卻優雅地無視眾人驚艷的目光,仿若一個王者似的緩步在充滿藍調歌曲的空間里,帶著壓倒眾人的傲慢氣勢卻不令人感到反感,反倒覺得這是多麼貼切的存在。
這種男人想必是呼風喚雨、得天獨厚的那一種人吧?讓人找不到可以攻擊他的弱點,找不到厭惡他的理由,反而更想要親近他。
好可怕的魔力,她知道自己該逃得遠遠的,但是此時此刻,她卻誠心誠意地想把她干淨的靈魂販售給惡魔,只求他能夠回頭看她一眼,發現她的存在,讓他知道她正在這里等待他的大駕光臨。
看她一眼吧,只要一眼……
不知道是上帝還是惡魔听到了她的祈禱,在那一剎那,他果真回過頭來,甚至還與她的視線交纏上了。
他看見她了?
盡避有著幾分醉意,鐘離梵也努力地在他冰冷的注視下回過神來,強打起精神,睞著他筆直地往她走來。
"怎麼又是你?"這算是冤家路窄嗎?
尉庭摩走到吧台邊,睞著粉暈著一張俏臉的鐘離梵,即使她不說,他也知道她是喝醉了。嘖,難不成她是個被人包養卻又空虛寂寞的情婦,所以夜夜借酒消愁、夜夜笙歌?
嗟,他實在是不需要搭理她,放任她自生自減的,可他偏是走到她的身旁來。
八成是有人對他施法了。
"你在跟我說話?"她顫巍巍地問道,一副惹人憐的小媳婦模樣。
天啊,到底是誰听到了她的祈禱,她真的願意獻上她的靈魂。呵呵,說她是花痴也沒關系,反正人人都有第一次嘛!
可惜的是,八成是酒精在作祟,那低沉的嗓音對她來說壓根兒不實際,甚至有點不太清楚,感覺上像是沉在海底深處听著海面上的呼喚似的,看似相近,然而聲音卻如此遙遠。
「一個單身女孩在這種地方喝醉了是很危險的。"乖乖,他居然坐下了。
真是詭異的情況,每當他有要事在身時,偏會幸運地遇上她。以為不會再見到她的,是羅可琪告知他,西聖集團總裁助理林凡今天將會到這個地方要他前來,但他尚未找到林凡,反倒又先見到她。
她大概不記得有一個鑽石蝴蝶別針在他那里吧!
"會嗎?"鐘離梵傻氣地笑著,勾魂而放蕩。"你又怎麼知道我是一個人來?"
有這麼明顯嗎?他會不會看出她已在這里等了他一個晚上了?
她實在很想跟他道歉,可是無奈她只要多話便會露出馬腳,到時候他一定會發現她又喝醉了。
"你!"唉,醉得不輕。
整個店內空空蕩蕩的,但吧台邊的座位卻又座無虛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老顧客的某種默契,正打算等她醉了,逐一上場……
這些難道她會不知道?還是說她是故意的,他的出現反倒是壞了她的大事?
"要不要喝酒,我請客,算是為上一次的失禮道歉。"她依舊笑呵呵的,但手心卻是一片濕冷。
在酒精的催化下,她依舊沉穩大方地一如往昔,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心跳如擂鼓,有一種快要死去的錯覺;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緊張的,從來不知道崇拜偶像竟會是如此剌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