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璧璽自始至終都不明白皇兄的笑代表什麼意義。
「嗚,別提起她,我會發顫。」端弋無情地道。
「發顫嗎?」胤禨幾乎止不住笑意。「讓本王設宴好好招待你吧,務必讓這兩個小鮑公一道來,本王很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離開大內的。」
在這里無聊透頂,難得有點刺激,他怎麼可能不插手呢?
第八章
「你確定她真是女兒身?」
絲竹環繞的偏廳里,胤禨在听完端弋所說的事之後,微微訝異命運竟是如此微妙。
兩人一起逃婚,卻在陰錯陽差之下又湊在一起,仿若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似的,不禁令人莞爾。
「當然。」端弋笑得勾魂,十分肯定。
「她承認的嗎?」現下,他倒是很想知道端弋是從何處得知璧璽為女兒身的。
「不,當然是由我驗明正身的。」這下子,他笑得更得意了。「否則依她那冰冷的性子,怎麼會說。」
「驗明正身?」他不信。
倘若他們已有了親密關系,璧璽定會向他坦承一切,怎會在他眼前還稱他一聲親王?更何況依璧璽的性子,也絕不可能讓他毀了清白,在受到傷害之前,她定會坦白自己的身分。
而今,端弋壓根兒還不知道他幾欲逃離的丑公主便是璧璽哩!
「是的。」不過,他倒沒告訴他,他不過是不小心踫觸到她罷了。「更何況,女人我可是瞧多了,而且她的臉是百分之百的美人臉,要同我說她是個公公,實是令人難以信服。」
漂亮的男人不多,但他也見過,可再漂亮的男人還是跟一般的女人不同;璧璽的眼眸太艷,那是一雙絕對不屬于男人的眸,就如小惠子亦長得清秀可人,但依舊能以體形外貌猜出他是男是女,他之前會認錯……純屬意外。
「那你同本王說了這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
胤禨微挑起眉,霸戾的眸子越過他,看著窩在偏廳一隅的璧璽,淺勾起笑,呷了一口醇酒。
「我不信她是個公公,而你定也看出來了,是不?」端弋湊近他身旁道。
「那又如何?」打一開始,他是沒認出來,不過光看她的面貌,有眼楮的人八成都猜得出她是女兒身;然當她口一開,話一說,他才登時發覺她是他不曾見過真面貌的璧璽皇妹。
她到底是哪里丑了?啐,真是個沒良心的皇妹,居然連他也騙。
「小惠子是個公公,而她居然能夠帶個公公出門,表示她定是和大內極有關聯的人,否則怎麼帶得了公公出門?」端弋啜了一口酒後,笑得意氣風發。「親王,您說是不?」
胤禨不置可否地睇著他,思索著該怎麼回他的話。
「難道……」他頓了頓便道︰「你不怕她會是宮中的公主?」
璧璽既是自貶身分,稱他一聲親王,定是希望他別戳破她的身分;不過令他感到不解的是,端弋明知璧璽身邊帶個公公出門,為什麼仍猜不出璧璽的身分?如此明顯的答案,難道還要他說嗎?
「不可能。」端弋想也不想地否決。
「此話怎講?」胤禨淺勾著笑,笑得極為淡然,不敢太過張狂,心底卻不知道已譏笑他多少次了。
「皇上下令所有皇室之人接要習會泅水,這是你應該清楚。」端弋瞧他點了點頭,才又道︰「可她不會泅水,甚至一見到水就嚇得全身僵硬,這一趟下蘇州,可真是折騰死她了。」
「你是如此想的?」胤禨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沒想到他的想法是如此天真。皇上下的命令,自然是所有宗親子弟皆要听命,但若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公主,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唉!原來他就是這麼認定的,難怪不會猜到璧璽就是他欲迎娶的玉塵公主。
「難道我猜錯了?」端弋淺揚起眉。雖說他猜不出她的身分,不過不管她到底是什麼身分,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在他面前,她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是一個讓他用盡心思疼惜的嬌俏女人,身分一點都不重要。
「倒也不是這麼說……」真教人啼笑皆非。
「宮中的公主我算過了,尚未出嫁的,就剩幾個丑公主,你以為那些丑公主會有此等美貌嗎?」倘若那些丑公主能有璧璽的面貌,他會考慮不逃婚,卻不一定會愛上那些嬌生慣養的深宮公主。
可璧璽不一樣,她在他心中是很不同的存在。
「這個嘛……」胤禨垂眼假意思索著,隱藏他噙在嘴角的笑意。
倘若他真是如此認定,那他也犯不著再大費周章地想些蹩腳的借口瞞天過海。認識他這麼久了,他可是第一次見識到他的愚蠢,居然連這麼一點小事情都想不透。沒能戰死在沙場上,八成是他上輩子積了陰德庇佑。
「說得是,畢竟你也沒見過,是不?」端弋輕笑的,呷了一大口酒之後又道︰「那她……到底是誰?」
「她會是一個你十分料想不到的人。」
端弋睇著他故作神秘的表情,不禁蹙起眉,「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來頭,居然會讓你難以啟齒?」到底還有什麼人能夠讓他如此為難?
「她……」真是的,怎麼話鋒一轉變轉到這話題上了。「倒是你,何必如此汲汲營營于得知她的身分?」
「當然是因為我要娶她為妻,倘若不知道她是哪一家的千金,要我如何提親?」端弋說得理所當然,停留在璧璽身上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憐惜,還帶著濃濃的愛意。
「你要娶她為妻!?」胤禨不禁低吼了一聲。
天,這是怎樣的情緣?
他原本要娶的人便是她,如今卻兜了一大圈;想逃,逃到最後,仍是逃進她懷抱里……唉,真是樁麻煩事。
「倘若讓她就這樣離開,我會憾恨一生的。」端弋笑意一斂,俊臉上皆是情深意濃的正色。
「你……」見他退去不羈的放蕩模樣,一臉的正色,不禁令胤禨無言,沉默了半晌之後突道︰「看來你是認真的,本王自然也得恭喜你得以收心為此嬌娘;不過,容本王提醒你,玉塵公主可是等著要下嫁于你,你可別忘了。」
說真格的,他是不太相信這位浪蕩將軍真愛上璧璽了;倘若真愛上了,為的也不過是一張臉,而皮相的美能撐多久,沒有人知道。
他會為了璧璽而抗旨嗎?
「自京城逃到蘇州來,也過了十數天了,而且我阿瑪老早就把初定禮送上,照道理說,皇上該發現我失蹤了,也應該撤銷了婚禮;而這十數天下來,我倒是沒有听到將軍府傳出什麼事情,遂我想皇上必定是念在我阿瑪以往的汗馬功勞而饒恕了他,至于我……大不了拐著璧璽往更南方走,總會有辦法過日子的,頂多永不再回漢土罷了。」端弋娓娓道來,說明他的真心。
「那也得要她願意。」看來倒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不過,皇上尚未降罪下來,是因為玉塵公主璧璽也失蹤了,這件事早已經傳到他這邊來了;昨兒個小惠子前來借銀兩,他是猜想璧璽定會來拜訪他,但沒想到端弋居然也在一塊兒。
其實端弋也犯不著帶著璧璽離開漢土,只消把她帶回京城,兩人便可以成親了,可他得先問問璧璽的意思如何才能決定下一步。
「她……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定會打動她的。」端弋輕聲道,絲竹聲方歇,他習慣性地對跪在他跟前的優伶勾出淡淡的笑痕,遠方一隅的璧璽一睇,不禁顯露出怒容。「你可不能跟我搶,我很快就會得到她的。」
目睹一切的胤禨意寓深遠地道︰「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