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盡避她不說,他也看得出來她對他有所抗拒。不過無妨,他不相信她能夠對他抗拒一輩子;只要讓他逮著一點機會,他便會化身為病毒滲透她的神經,讓她自動靠近他。
「二十五年?」她真是震愕不已。「先生,請問你今年貴庚?」
「正是而立又三年。」他淺笑著,洗淨雙手,正準備要大顯身手,讓她開開眼界。「我從八歲開始學煮飯燒菜,到現在為止,資歷已經有二十五年。」
「八歲?那你的父母呢?」她不知道該不該問,畢竟這麼一個問題總是有點詭異,但她偏偏又想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的父母怎麼會放任一個八歲大的小孩子學煮飯燒菜?這太奇怪了吧?
「那是因為我父親早逝,我媽必須扛起我父親的公司業務,忙得不可開交,遂我只好負起責任照顧我的兩個弟弟。」他說得輕描淡寫,壓根兒不以為杵。「如果你會覺得我的手藝好的話,那一定是被我兩個弟弟給磨出來的。」
其實那也沒什麼不是嗎?人在這世上,都是背負著自己該盡的責任,而兩個弟弟是他的責任,他一點也不覺得苦,現在釋下了這些責任,他反倒還覺得空虛。這樣說來的話,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閑不下來的勞碌命,否則他怎會自動來到她的面前等待她的青睞,好把她拐回家呢?
現在的他,要的不只是戀愛的滋味,更深切渴望一個安定的家,一個可以讓他用盡一切呵護的家庭;他已經過了毛頭小子躁動的年代,只是一段感情已經安撫不了他的空虛,他要更多。
「真的?」洪逸婧傻楞地看著他雙手利落地切菜、下鍋,那一連串的動作,仿佛可以讓她見到一個小男孩拿起矮凳子墊在過高的瓦斯爐前,拿著鍋鏟不甚靈活地炒著菜的模樣。
真是讓人看不出來,他曾經擁有這樣子的一段人生。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的性子也未免太好了,各方面皆無可挑剔,這樣子的他怎麼會喜歡她?而她怎麼配得上?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
「你以為我需要編這種不入流的事情偷取你的同情嗎?」他笑著轉過身,放下手中殺風景的鏟子,深情地睇著她。「我不需要摻著同情的感情。」
「你干嘛突然說這個?我听不懂啦。」看見他眸底顯而易見的深情,她哪還鎮定得下來?耍賴比較快,就當作她什麼都看不懂、什麼都听不懂。
「真的不懂?」他低低地笑著,不斷地逼近她。
她甚至可以見到他的喉結正隱隱顫動,莫名地吸住她的目光,誘她浸婬在他惑人的低笑聲中。
然而這樣的失神卻不能持續太久,只見他的大手不安分地鎖在她的腰際上,而她則傻氣地抬起粉臉。
說時遲那時快,霸氣卻又不失溫柔的吻,放肆地碾舌忝著她柔軟的唇瓣,趁著她微愕之際,濕熱且帶著侵略性的舌倏地探入她的口中,恣情地翻弄她青澀的情潮,追逐著她羞澀的掙扎……
他、他是來真的?
可是,她剛剛才發現自己配不上他,他卻這樣待她!好象有听人家說過,剛失戀和生病的女人最脆弱,而她現在可是具有雙重身份耶!要她如何抗拒他?
但是不抗拒也得抗拒呀!
他太好了,而她不夠好;他的條件那麼好,她無法確定他對她到底是不是純粹只是玩玩罷了,所以她……
咦!他在做什麼?他、他、他的手是擺在哪里?
啐!真的不是錯覺,他真的在……
她眯起半醉的水眸,想要像往常那般偷覷著他,孰知一張開眼,卻看見了他深情的漆黑眸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那濕潤的眸子仿似正在召喚著她,對她下了令她掙月兌不了的咒語。但她的心著實不安,她在畏懼。
「喂,兩位!」
丘幼在外頭忙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心里正納悶著廚房的菜為何遲遲不端出來,孰知他們竟然……唉!這哪里是在幫她,根本是假藉幫忙之義行苟合之私,要她怎麼忍受?
可惡,難道他們不知道她快要被客人給罵到臭頭了嗎?嗚,他們居然比她還忙,忙著擁抱、忙著親吻、忙著寬衣解帶;她要不要好人做到底,干脆叫他們到休息室去忙算了,省得在這里礙她的眼、擋她的工作。
「幼!」
意亂情迷、腦際一片混沌不清之際,洪逸婧卻耳尖地听到了丘幼蓄意壓低的嗓音,驚得她像是偷情中的男女被人捉奸在床般,盡避矢口否認,卻反倒是顯現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窘境。
她漲紅著臉想要掙月兌這窘境,卻發覺支慶宇將她擒得死緊,儼然將她當成所有物看待似的,眼中根本沒有丘幼的存在。
想不到他竟會如此熱情,這感覺和他的外表一點都不符合。
「你們去休息室好了,這里交給我。」丘幼淡淡地道。
這是她的極限了,別再逼她。
人潮是一波接著一波涌入,他們不幫她便罷,居然……算了,念在她失戀在先、手指受傷在後,她也懶得跟她計較;現在只希望他們把她的工作環境還給她,畢竟她可不想把廚房移到休息室去。
「不用了,你跟逸婧到前面去,這里交給我吧。」支慶宇保持一徑的淺笑,輕輕地松開對洪逸婧的箝制。
「她?」這是什麼意思?丘幼不解地睇著他。
要她把逸婧帶到外頭去,難道他不是想要跟她……
「她在這里會讓我分心。」他仍是笑著,迷人而惑魂。
洪逸婧聞言,俏麗的粉臉羞成一片霞彩,忙不迭地往外沖去。
可惡!他怎麼可以把話說得那麼清楚?
惱歸惱,然而她的心里卻漾起前所未有的暖意,溫柔地蕩入她的心頭,產生一種說不出的甜蜜。
「有人中毒了。」冷不防地,她的背後響起了丘幼的訕笑聲。
「你在胡說什麼?」她打死也不承認。
「唉,多可怕的毒啊!當事者竟然連中毒的癥狀都出現了還不知道。」丘幼只是一徑地笑著,回到吧台邊洗著她的杯子。
「什麼跟什麼!」洪逸婧嬌嗔了一句。什麼中毒不中毒的,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
「今天怎麼了?」
一進入藍色小吧,每個客人都極有默契地朝丘幼問上這句話。倒也不是客人狗腿,而是會來藍色小吧的人,通常都是老客人;如今一踏進店里,感受不到前幾日的熱絡,看不到洪逸婧的笑臉,又少了一個不該少的人,也莫怪個個都這麼問起。
「病發啦!」丘幼對于客人的問話,皆投于一句曖昧不明的話語,也不管他人听不听得懂,然後再接受洪逸婧微惱的一記白眼。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沒一天正經的。」
洪逸婧盯著自個兒手上的傷口,記著今天要拆線,然而說要替她拆線的人,到現在卻還不見人影。
可惡,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從那一天到今天都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卻不再出現在藍色小吧,害她像個瘋子般、花痴似地天天望著門口,簡直跟個怨婦差不多。噢,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幼,逸婧到底是怎麼了?」有個客人無法接受丘幼撲朔迷離的答案,不禁又嘴癢地問。
「她生病了,病名是支慶宇病毒,一旦染上這種病毒,只要一日見不到帶原者,潛伏期便開始倒數計時……等等!」她開了一瓶啤酒,看向一旁的月歷,接著又說︰「算算也有一個星期,該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