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嗚,除了她家主子,唯一對她好的便是她了。
「起來吧,回去看著你的主子,否則一會兒讓她找不到人,可就不好。」尋朝敦笑容可掬地道。
「那我就先走了。」裘瓶靜臨走前還不忘多囑咐兩句。「他日,我必定會前來贖罪的。」
而當裘瓶靜一走,整個氣氛又肅穆了起來。
「怎麼?仁偟不在?」尋朝敦輕問,試著引導薛金荷說話。
「他已有好多日沒回來了。」她臉上帶點憂愁地笑著,瞧見他掛在唇邊的淺笑,不由得羞得轉過身去,又道︰「倘若你要知道他的去向,去找劉伯,他會比我清楚一點。」
他是她見過唯一不會在乎她外貌的人,盡避她對他有好感,可他也不能獨自到這兒來的,是不?
倘若讓不知情的人見著,那茲事體大,她真的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倒是。」他淺吟著,對她又多了一分好感,心想自己更是非要想個法子,讓仁將她留在觀府里頭不可。「那我先走了,告辭。」
薛金荷點了點頭,微漾著笑,目送著他離開。
倘若她所喜歡的人是他,是否她就不會那麼痛苦了?至少他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的臉。
她輕嘆了聲,走回廂房,沒發現在池子的假山邊,有一雙陰驚妖邪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瞪視著她。
***
夜色深沉,入冬之後,黑夜比以往降臨得更早,用過晚膳之後,薛金荷只能百般無聊地坐在床榻上發愣。
他還是沒有回來。
她以為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他也差不多該要回來了,但是或許是玩得還不夠盡興吧,他還不想回來。
唉,為何要這樣思念著他呢?
他是絕無可能喜愛她的,為何她還要抱著這樣的思念待在這個地方?以前待在鳳凰山上時,反倒是比現下還要來得快樂一點,至少她看不到他在做什麼,至少她不會知道他是如此厭惡她的存在。
八成是因為她在這里,他才不願回來的。之前劉伯也說了,公子從來不曾數夜未曾回府,盡避邊疆有危急之事,也必定先有聯絡,不會如現在這般待在風雅樓一去不回。
是因為她嗎?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他又何必這麼做,直接開口要她回鳳凰山不就成了?
雖然他總說他是在報恩,但她對他所做的事,根本不足以讓他報恩,不過是替他敷敷藥草,純粹只是舉手之勞,犯得著如此多禮嗎?
她沒想過有一天兩人之間會變成這樣,她不過是想要窩在山上,靜靜的念著他、淡淡的思著他,不敢奢望有朝一日,她會陪在他的身旁。她人現在是在觀府里頭,卻非她所想的那般愜意,反倒是痛苦極了。
原本在闊別一年後相遇,那匆匆一瞥已令她的心里有著說不出的驚嘆,她為此感到滿足;以為自個兒只消久久見他一面,便不會再興非分之想。可一旦被他帶回觀府,她的心竟益發的貪婪,只見一面再也滿足不了她蠢蠢欲動的心,安撫不了她躁動的思念。
但又能如何?
她不美,一點都不美,又怎能將他拴在自個兒身邊?
臂府里頭隨便挑個婢女都比她來得有姿色多了,她的容顏……他又怎麼看得上眼呢?
別再痴人說夢了。
嘆了口氣,薛金荷站起身,抓了一件袍子蓋在僅著中衣的身子上頭,開了窗,瞧著遠處的燈火。一盞盞的燈火在在顯露出觀府的富裕,更讓她深刻地知道這里一點都不適合她,她不過是個孤兒,頂著這一張不討喜的面容,或許她該一輩子都待在山上才對,不該妄下紅塵,徒增煩憂。
迎著凍入骨髓的寒風,任由刺骨的風吹拂著她紛亂的心緒,說服著自己下定決心離開這里,別再打擾他,卻在此時突地听到一道低沉如魅的嗓音傳來——「這麼晚不睡,是在想情郎嗎?」
那個聲音這麼近,近到仿若就在她身邊,薛金荷趕緊回過頭,突見觀仁偟就在她眼前,兩人的臉險些撞在一塊。
天,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而且還滿身的酒味。
「公子。」她怯怯地喃著,發覺他的神色不對,仿佛又生氣了。
「公子?我不是同你說過了嗎?我要你直稱我的名字,別再公子、公子的喳呼個不停。」他突地暴喝出聲,猿臂一探,將她縴弱的身子往他的懷里帶,再抱著她回到床榻上。
臂仁偟眯起幽邃妖邪的眸,直盯著她那張平凡的臉,心里是不下數百次的咒罵和啐斥。
可惡,不過是這麼平凡的臉,為什麼能夠那麼輕易地揪住他的心?更令人感到怒氣沖沖的是,她居然背著他和朝敦見面,甚至還與他談笑風生,簡直是快要氣死他了!
她以為她是誰?她不過是個因為長相極丑而被拋棄在山間的孤女,她憑什麼誘惑朝敦!她以為她是個美人嗎?以為她的韻味十足、風情萬種嗎?她是眼楮瞎了才會看不清自個兒的丑陋!
而朝敦也真是太放肆了,居然直入他的北苑與他的妾兜在一塊兒,他的眼中到底有沒有他這個兄弟?
「可是……」
他幽黑的眼眸里仿若蘊著疾風驟雨般地瞪視著她,令她不由得直往後退,卻礙于被他擒得死緊,閃避不了。
「沒有什麼可是!」他斷然截去她微弱的辯駁。「叫我仁偟!」
她為什麼不願意這麼喚他?難不成是因為她較喜歡朝敦嗎?要不然,為何她一見到朝敦,就會笑得那麼開心?
那含羞帶怯、欲語還休的模樣,在平凡的容顏上頭增添了讓人傻眼的豐采,令他為之一顫,為之瘋狂;她明明不起眼的,為什麼在那一瞬間,他會覺得她是如此地艷絕無儔?
是因為她愛朝敦嗎?
他听人說過,熱戀中的女人,在自個兒的心上人面前,總是一副羞澀的模樣,總是會散發出一股誘人的姿態;而他看在眼底的一切,豈不是說明了她是喜歡朝敦的?
可惡!
他擁緊她,突地吻上她微顫的唇,不再柔情蜜意,反倒是多了一分擄掠的霸意,一種搶奪的狂獗,強行將她壓在床榻上。
「仁偟。」她在他激烈的挑誘中喘息著。
天,難道他是打算真讓她成為他的妾嗎?這……「總算是願意喊我的名了嗎?」他低笑著,帶點高深莫測的慍怒,突地撕開她的中衣,露出粉色的抹胸。「你是不是都這樣喚著朝敦的名字?」
他相信朝敦絕對不可能覬覦她,但是他不敢保證她不會眷戀他。
「為什麼會扯到尋大人?」醉人的粉嫣紅上了她的頰,令她羞澀地斂下眼,不敢看向噙著詭邪氣勢的他。
他到底是怎麼著?瞧他明明是很生氣的啊,為什麼卻又抱著她、親著她?
這可是兩人之間親密的事,為何他會突然這樣待她?是因為喜歡她嗎?但是倘若是喜歡的話,為什麼又會提起尋朝敦?
「我為何會提起他?」觀仁偟邪氣地笑著。「這要問你不是嗎?」
想不到她居然敢這樣子問他?她該不會是把他當成瞎子,看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吧!
「我?」薛金荷淺喘著,感覺他粗暴的吻落在她的身上,引起她一陣麻栗的感受,瞬間竄遍她的周身,在剎那之間,仿佛有一道奇異的情愫攫住她的心,細微地在告誡她什麼似的。
「他今兒個不是到北苑來嗎?你不是同他聊得挺高興的嗎?我瞧你笑得千嬌百媚,一副眼兒如桃,唇兒如杏,像是快要爬上他的身了。」話到最後,化為萬道怒雷,聲聲地敲在她的心坎上。
「你胡說,我沒有這麼做,你不能這樣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