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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龍奪姝 第16頁

作者︰丹菁

「他喪失記憶?」釋勁賢驀地一愣,又道︰「不可能的,傷口是在胸膛上,又不是傷在頭上。」

他不懂,為什麼他會因此而喪失記憶。

「我也不懂為何傷在胸膛,竟會使他喪失記憶,但他失了記憶是千真萬確的事情,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天仙氣憤難平。「既然你曾經與他對峙過,你又豈會感覺不到他的身上沒有殺氣?他哪里像是你所告訴我的惡魔?你自個兒仔細想想!」

天仙甩開他,一步步地走向玄燮,玉手貼上他發著冷汗的額,不舍地拿出手絹拭去他細碎的汗水,心頭宛如刀割。

「玄燮,你趕緊走吧,回去屬于你的地方。」天仙的眸子里噙滿哀楚的淚水,悲戚地凝視著他。

如果她可以再狠心一點的話,他便不用吃這種苦頭了。

「我是玄燮?你果真知道我是誰。」他緊閉著眼,緊咬住牙,仍是止不住那幾欲奪他呼吸的痛楚。

「是的,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她斂下眉眼,粉凝的小手不住地拭去他不斷淌下的冷汗。

「我到底是誰?」有一道忽明忽暗的影子不斷地侵擾著他,眼看著即將要看分明了,卻又在同一個時間消失蹤跡,像是要著他玩,不斷地戲弄著他、騷擾著他的心神。

他是玄燮,而玄燮到底又是誰?

「你……」

「你是旗人的王爺!」天仙尚來不及將話說清楚,已被釋勁賢搶先說去。「你與咱們漢人是不同的。」

釋勁賢站在兩人的面前,清冷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情。

「旗人?」玄燮混沌的腦中像是即將捕捉到什麼似的,卻又在剎那間自他的腦中逸去。

「天仙,難道你還想同他糾纏下去?」釋勁賢不睬他,對著天仙說道︰「你自個兒想清楚,他是個旗人王爺,而你是個漢人,你和他之間是絕無可能在一起的,而且倘若你真要同他一起,那麼你勢必要與天地會為敵!」

「我……」天仙舉棋不定,她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倘若你不傷他的話,我便同他分開。」

「好。」好似他等的便是這一句話,只等著她自動開口。「那麼,我帶你回分舵,等到時機轉好,便送你遠離天地會。」

話落,釋勁賢便伸出大手欲牽起天仙,卻驀地發現天仙的手被玄燮的手緊緊擒住。

「我不準!」盡避臉色慘白,玄燮仍緩緩地站起身,大手緊握不放。

「你憑什麼不準?」釋勁賢挑起眉睨著他。

「她是我的女人,除了待在我的身邊,她又能待在哪里?」玄燮怒然地撥開他緊牽著天仙的手。

釋勁賢若有所思地睨著他,猛地說道︰「你別忘了,你是個旗人,天仙是個漢女,你們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況且我天地會與旗人勢不兩立,我相信天仙不可能為了你而毀了幫規。」

「我就是我,不管我原來是不是旗人,反正現下我已沒了原本的記憶,我是要定她了,就算是天皇老子來說,我也不放人。」玄燮佔有性地將天仙攬到自個兒的身後,不讓他蘊含著情感的眼眸踫觸著天仙。

「你太自以為是了!」他可以感覺到他對天仙的感情確實不只是兒戲,但這不是個可以顧全兒女私情的時代,他無法相信他所說的話。

釋勁賢猛地以腳踢起地上的長劍,怒然刺向他的心窩,玄燮忍著劇痛,躲避著他奪魂的劍氣,然而身邊帶著個天仙,卻令他的動作沒有先前那麼利落,而痛楚的抽動更令他的身形益發踉蹌,眼看著無情的劍刃欲刺入他的心窩里……

天仙見狀,自玄燮的背後閃自他的側邊,在劍刃抵達之前,先行以雙掌擊向他的腰側,令玄燮退後了數步,適巧閃過奪命的劍刃。

「勁賢,咱們走,別再理這個韃子。」天仙知道自個兒的手勁有限,即使真傷了他,也總比眼看著他被釋勁賢給殺了好。

釋勁賢並非等閑之輩,豈會看不出天仙的用心?但他也不多說什麼,將長劍入鞘,牽著天仙的手便打算離開。

「天仙你……」玄燮不敢置信地睨著她無情的背影,他知曉她給他的一掌是為了救他,但這般無情的話語她豈能說得出口?難道她對他真是無絲毫感情,純粹只是婊子逢場作戲?

絕無可能,他不信、不信!

「我愛的人是他,不是你,你趕緊回去屬于你的地方吧,否則下一次再見面,咱們兩個便是敵人!」天仙背對著他,吞下哽在喉間的酸澀,硬是逼著自己說出狠話。

話落,釋勁賢便帶著她,一個輕盈的翻身,隨即消失在蕭瑟黑夜中。

「你……」

玄燮本欲站起身追上他倆,但甫站起身,卻發覺眼前一片黑暗,數道燦爛絢麗的光芒在他的面前閃耀,讓他覺得刺眼,卻照亮了原本的黑暗記憶;同時又有另一道黑影狂肆恣情地覆蓋著他的心,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他的體內躁動,又像有什麼東西正自他的體內蘇醒。

玄燮,時候到了,你還不醒嗎?

耳邊猛地听到一句熟悉的聲音,令他的眼前一黑,頎長的身子止不住抖動,雙腿發軟,隨即倒在塵土之上,昏厥過去。

腦中依稀只記得,他要找回天仙……

第九章

「你不再多吃一點東西?」

天地會江寧府分舵的堂主房里傳來釋勁賢殷切的勸說聲,但接下來的仍是悶死人的沉默,沒有任何的回答,直到過了好一會兒……

「你把我帶回來這里,倘若被天地會的弟兄們撞見,你又如何解釋?」天仙坐在紅木桌旁,晶瑩澄澈的眸子空洞地直視著地面,不看釋勁賢,也不看擺在桌上的珍肴。

她的心像是死了一般,見不著那道溫暖她的光線,就像再也見不到太陽的花兒,只能在黑暗中悲嘆凋零。

「這事有我作主,你犯不著擔心。」釋勁賢笑了笑,「瞧,你不是回來了數天,這分舵里又有誰發現你的身影?沒有我的允許,是沒有人敢擅自到這房間的周圍來的。」

有人說過最危險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真不假,否則豈會沒有人發覺到異狀?或許是天地會里的弟兄太過于松散了也說不定。

「是嗎?」她仍是茫茫然。

「你盡避放心待下吧,待我將地方聯系好,便會趕緊差人將你送過去。」他不以為她是在擔憂著這些問題,但他也聰明的不願提起令她憂心的事;漢人和旗人,不管是在哪一個朝代,都不會有美好的結局,他絕不會放任她受到傷害。

「又要將我送往煙花之地?」她笑著,眼神空洞、淒美、惑人心神。

難道這真是她的命?孤鸞,注定便是孤寂一世、要一世獨處?她該服嗎?

「仙兒……」釋勁賢嘆了一口氣,心里猶是不舍。「當初將你送往日月樓是不得已的,倘若不是你揚言要月兌離天地會,我又豈會出此下策?」

倘若不是為了顧全她,他又豈會這樣糟蹋她?況且日月樓里皆是他的親信,每一個人都會依著他的吩附照應她,倘若不是半途殺出個韃子王爺,今兒個事情便不會變得如此。

「我知道!但我寧可開膛破肚、亂刀分尸也不願意在煙花之地過完我的一生。」她淡淡地說,沒有怨懟,只是對于這樣的命運感到有點啼笑皆非罷了。

「仙兒,螻蟻尚且偷生,你豈可……」

「倘若當年不是勁賢大哥將我帶進天地會,我早已死在路旁,不過這一條命橫豎是要死的,天仙不應該因為珍惜這一條命而耽誤了勁賢大哥,更不需要勁賢大哥為天仙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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