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王爺已經答應戀璇,願意讓戀璇生下孩子。」戀璇急忙解釋著。
斌錦一愣,不敢相信玄熒真答應她了,眼眸一轉,又接著說︰「那是王爺騙你的;你瞧王爺都已經入宮去了,他便是要本福晉來打掉你月復中的孩子,才會趕著不到五更天入宮以圖個眼不見為淨,否則你可曾見過王爺這麼早入宮?」
戀璇驀地愣住。
她望著身上的中衣,那是王爺剛幫她套上的;再望著窗外的天色微白,而床畔邊的位置早沒了溫度,意味著王爺已經離開床榻有一段時間。
難道這一切真如她所說的,王爺根本不想要這孩子?
「賜湯藥!」貴錦見她怔忡出神,便令丫環趕緊灌下湯藥。
幾個丫環群起向前,有的壓住她的手,有的壓住她的腳,令她全身不得動彈,而另一名丫環則趕緊扳開她緊閉的口,不理睬她的掙扎,強行將藥汁灌下。
一杯灌下,另一名丫環便又趕緊再灌下一杯,如此重復著,直到將她們所帶來的藥汁全數灌下才罷手。
戀璇虛弱地趴在床榻上,小臉痛楚地扭曲著;她不懂為何王爺昨兒個才答應她,現下又反悔。
「你要知道!王爺現下為了你這個漢女,可是四面楚歌,倘若你硬要待在府中,本福晉的阿瑪便會帶兵攻向大清,唯一的解決之道便是把你的尸體交給本福晉的阿瑪,以消他的怒氣。你說你的命是王爺的,那你是不是應該幫王爺這個忙?」
斌錦嬌顏猙獰,走到她的身邊。
戀璇蹙緊眉頭,忍著下月復部傳來一陣又一陣剮肉似的痛楚,卻又被貴錦的話語震得無以復加。原來王爺是這樣保護她的,那她若是沒了這個孩子,亦或她不在人間,王爺是不是會好過一點?
刺痛突地襲來,痛得戀璇不斷地翻轉瘦弱的身子,雙腿之間開始流出觸目的血水,染紅了純白的中衣,也染紅了床榻,只要是她翻轉過的地方,皆是一片駭人的血跡斑斑。
斌錦驚慌地睨了她一眼,突地發現她的出血似乎有異……
第十章
玄熒快馬入宮,在養心殿外遞牌等著入殿請示皇上。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頭總隱隱泛著一股不安與懼栗,像是要把他吞噬了一般,令他在殿外等候時,還不時來回踱步著。
「玄熒!」
玄熒一听有人喚他,旋即轉過身子循著聲音來源探去,頓時發覺玄胤竟在他的身後,像是已等待多時。
「想不到你真的來了!」他咬牙怒道,雙眸吐露著詭邪怒火。
「玄胤,你怎麼會在這兒?」他沒想到會在這里與他踫頭,不過這樣也好,省去他上醇親王府的時間。
「我昨兒個在宮里歇息,心里直擔憂著你的事,沒想到我一起來,便見著你在養心殿外等候。」他真是難以置信,玄熒竟會背叛他。
「這樣也好,我有話要同你說。」
「還用得著說嗎?」玄胤嗤笑著。「你想告訴我什麼事,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我不管你放不放過我,我一樣要向皇上請示,求他讓戀璇入我旗籍。」玄熒不容置喙地說著,氣勢凌人。
「你真為了那個漢女而置兄弟情誼于不顧?」
「我打算迎戀璇為我宣勒府的側福音。」
他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直到昨兒個夜里,他才做下這個艱鉅的決心。于是天未明、雞未啼,他便一路趕到這兒來,只為了趕緊將這件事處理好。
「你是瘋了不成?她可是個漢人,難不成你忘了?」玄胤氣急敗壞地吼著,想不到他的好兄弟竟然為了一個漢女要背叛他,這未免太可笑了!
「我的體內也有一半的漢人血統!」他驀地暴喝一句。
這是他一向不願意承認的,然而即使不願意承認,卻不能掩飾他體內有漢人血統的事實。
玄胤倏地一愣,瞅視了他半晌才開口︰「原來是你體內污穢的漢血在作祟,畢竟你的親額娘也是個漢女,你現下會愛上個漢女,一點也不奇怪。」
「是的,我愛她,我不願意失去她,更不可能讓皇上殺了她;我要給她一個名分,讓任何人都動不了她!」他承認了,只因不願再欺騙自己。
「難道你不怕我會先派人去殺了她?」玄胤陰鷙地說道。
他不在乎是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他在乎的是玄熒的背叛,尤其是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種虛偽的情感而背叛他,這令他怒氣沖天。
「我會殺了你。」玄熒的答案簡單明了,不是恫嚇,而是真實的心聲。
他現下不在乎什麼叛變不叛變,更不在乎心中對康熙狂燃的詭異恨意,他現在只求戀璇在他的身邊,其余的他可以什麼都不管。
「好,咱們兄弟倆的情分到此為止,本親王便當不曾認識你這個人!」玄胤怒不可遏丟下話,悍然地轉身離去。
玄熒本想追上去同他說個明白,卻听聞身後傳來康熙的聲音。
「玄熒,你怎麼來了?」他在養心殿里等了老半天等不到人,原來他是同玄胤起了爭執,這麼說來,他的計劃是不是已然成功了呢?
「臣叩見皇上,臣有一要事相求,臣……」玄熒單腳跪地,炯炯的眸子直視著他,突地發覺他掛在腰間的香囊竟發出一道光芒,令他到了嘴邊的話不自覺地停頓下來。
康熙倏地掏出玉鏡觀看著,臉色驀地愀變,抬起眸子,不等他的請求,隨即喊道︰「走,快到宣勒王府。」話甫落,便急急喚著侍衛備轎。
「皇上?」玄熒不解地走到他的身邊。
「戀璇的生命垂危,你還不快隨朕趕往宣勒王府?」
***
電光石火之間,皇室的軟轎已然來到宣勒王府外。
唉一下轎,玄熒壓根兒不理睬康熙,足不點地往竹苑奔去,須臾間已來到竹苑;他大手推開房門,竹苑里頭竟是一片人聲鼎沸。
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心猛地狂跳著,重重地撞擊著他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揪緊似的,剎那間,他甚至不敢深呼吸,直到他大手推開重重人牆來到床畔,印入眼簾的竟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橫躺在床榻上的戀璇已然面無血色,而床榻邊的御醫則是一徑地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
「王爺?」貴錦猛地回首望見玄熒,嚇得整顆心像是要竄出體外似的,錯愕不已。他為什麼麼早便回來?他入宮去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房內一干人見到玄熒,全數跪了下來,唯獨貴錦仍坐在椅子上與他對望。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斂下詭邪的眼眸,嗓音刻意壓低,更顯得妖詭駭人,令貴錦不寒而栗。
「她……」貴錦支吾其詞,媚眼不敢與他對視。
「說!」
玄熒的大掌沉若重槌,落在房內唯一的圓桌上,圓桌立時震得碎裂,更令一干人奪門而出,只余驚駭莫名的貴錦和御醫愣在原地。
「她血崩不止。」貴錦囁嚅道。
「她為何會血崩不止,御醫?」玄熒幾個大步走到床榻邊,一手抓住御醫,瞪大眼瞳直盯著他。
「她……」他睨了貴錦一眼,隨即說︰「福晉為這位姑娘下了打胎藥,結果藥汁喝得太多,造成血崩不止……老夫也束手無策。」
玄熒听及「束手無策」四字,眉隨即一挑,將年邁的御醫甩到一邊去,形如鬼魅地走到貴錦的身邊,俯子吐著詭魅的氣息。「你憑什麼要戀璇喝下藥汁?難不成你忘了本王同你說的話?」
「王爺,貴錦不是要殺她,貴錦只是想打掉她月復中的孩子,沒想到……」貴錦屈膝一跪,驚懼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