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的劉海是垂下來的,覆蓋了他的吻痕。
鮑司高層的位子被安排在主席台前方的後三排。公關部自然把他們的位子也排到了一起,兩個人剛坐下,就有幾道議論聲在旁邊響起。
但這一切都很正常,她只是微笑。
旁邊的男人有多麼地帥氣與優秀,她都知道。女子會多看幾眼,也是正常的心理現象。
小諾曾經疑惑地問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可以讓他斷了那些花花草草。
她說自己什麼也沒做,似乎更讓人費解了。
舞台上的燈光暗下來,周圍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了。
開場時一個類似中國棋盤的舞蹈,飛舞的白色身影飄向空中,淡然的感覺映在臉上。
舞蹈結束後,接下來就是雅雲的訪談節目。
「我要上去了。」他手還握著她的。
「嗯,軟件的背景光盤已經交給後台了。」她負責的。
「你會看我在上面的半個小時嗎?」他笑。
她搖頭,「不會,我晚飯還沒吃。」
燈光閃爍後,雅雲上台。
台上放著三個沙發,後面的華都大廈背景也浮現出來。
他起身上台,不忘看她一眼說,「別這樣沒良心,我知道你也愛我。」
她只是掛著嘴角的一抹弧度,淡淡地微笑。
她愛他嗎?
她的手心慢慢地收攏,拉起禮服的一角,緩緩地欠身走出體育館。
陛外月影星稀,保安還是負責地站立在門口。
她踱步出去,走的緩慢,可以听見館內因為雅雲的出現而沸騰的聲音,她在介紹著台上的嘉賓。
周濛……
她心里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淡淡的一如吹拂就會消失的塵埃。
車子壞了還在車行,現在離開就不能讓司機送她,因為沒有那樣的公用車。
「瀲筱,在哪里?方便來接我嗎?」她撥通了電話,電話薄里這個女人的名字永遠都排得很前面。
花瀲筱剛下飛機,手機才開機,「我沒空,累死了。」
莊璇沉默了一下,道,「結束了。」
「什麼?」花瀲筱馬上反應過來叫道,「你在哪里,我馬上過來。」
莊璇淡淡嘆氣,「我在體育館附近的書吧等你二十分鐘,如果你不來,我就打的離開。」
「知道了。」花瀲筱掛了電話,一秒也不願意耽擱。
道路兩邊的行人很少,她慢慢地踱步走出體育館。
再見了,華都。
體育館內。
眾人在介紹完嘉賓的三十秒內一片尖叫。
不是因為嘉賓的大牌與個性,而是他們背後的幻燈,播放的竟然是周濛簽署各個部門文件的場景,那些文件被放大了出來,在建築工地上報的價格竟然是與實際報價的差了三倍。
天啊!這個就是所謂市場上最重要的差價內幕嗎?!
場內的人沸騰了,大家都知道做房地產這塊,信譽很重要,尤其是選擇材料和報價這一塊。他們看到的報價單上的花崗岩是市場最低廉的那一種,這樣的東西怎麼能制造奢華富麗的社區呢?
這個分明就是黑心地吞錢。用最低廉的物資來做最高檔的品牌。
大家是因為相信華都才選擇這個公司的產品,這樣的內幕報道出來,別說一般的業主,連購買不起的平常人也不會再來關注華都了。
只因為總經理周濛私自收受,把物質改換。
大家嘩然,紛紛氣憤地看向台上的周濛。
他從看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後台已經切換掉了幻燈,全場都在嚎叫著。
雅雲尷尬地微笑,「不好意思,剛才出了一點意外。」
「卑鄙——卑鄙——」
「卑鄙——卑鄙——」
全場的觀眾都尖叫起來,一聲高過一聲。紛紛朝台上扔礦泉水。
大門打開了,觀眾涌了出去,袋子里的東西都紛紛被踩在了地上,大家互相踐踏著,痛斥著。
今晚,不會太平。
所有的媒體都在報道,還有直播的電視台。
鎊個矛頭都指向了周濛,要他交代這件事情是否是真實性。
後台負責的公關部也慌了,他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明明是介紹華都大苑的短片給換成了周濛私人的短片。
而且這個事情大家也都不知道。
同事們在猜測到底是誰妒忌他,想要害他如此。
就算是抓到了他的把柄,也不需要這樣對待吧。
肯定不會是公司里的人,因為這樣做,自己的飯碗也會不保。大家都紛紛猜測別的競爭對手。
周濛獨自坐在後台休息,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他也沒有功夫搭理別的媒體,只讓助理全權去負責了。
如果這個事情是真的,他也會以為是哪個妒忌他的人設計陷害他。
可是這個事情是假的,因為……他沒有做過這件事情。這些都是他平時審閱時的樣子,那些放大的文件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是假的。
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她要這樣做。
莊璇,為什麼呢?
除了她不會有第二個人可以拍攝他審閱的樣子,也不會不用經過許可確認就可以播放的短片。
只因為她拿來光盤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是信任她的,包括他自己。
直到現在,他都不願意承認,到底是不是她。真的是她嗎?
理由呢?
他很想知道。
室內漆黑一片,沒有人。
她沒有回來。
他從晚上十點等到凌晨五點,她沒來,始終沒來。
鮑司里已經封鎖了很多的小道消息,但是關于周濛的一切還是被挖掘出來。董事長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沒有說對他進行怎樣的處理,只是讓媒體大篇幅地報道。
莊璇失蹤了。
他找不到她,公司里也沒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原來她在生活里,是這般的富有神秘的色彩。大家都不知道這個事件的起因是莊璇,因為企劃部長請假的消息在這個晚會的次日就由華翌交給人事部生效。
誰也不願意出來替這樣一個男友袒護吧,像莊璇那樣的女子只能是避之了,大家這樣猜測。
午夜十分,他坐在她曾經坐過的位子等待,但未曾見到她的身影。
兩天。
一周,兩周。
他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這樣的心情,去痴痴等待一個只出現在生命里幾個月的女子。
看著杯子里暗紅色的液體,他想起了她那張淡淡勾勒笑容的唇,相同的色澤,卻有不
同的味道。
很多人都說他是一個放蕩不羈的人,不知道愛情為何物。
曾有個女子就是這般痴怨地用那種恨也不好,愛也不好的語氣,對他說,「周濛,我這輩子沒恨過什麼人,可是我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是多麼地恨你。」
她的聲音很清朗,像銀鈴般叮叮當當響過的音律。他模著她的頭,溫柔地說,「乖乖的,自己去處理掉。」
「可是,這畢竟是一條生命啊……」她無助地聳起肩膀哭泣,這個跟隨了五年的男子,竟然絕情到這樣的地步。
「別傻了,明日我就要升做副理,不久我就可以做總經理……」他的眼不再溫柔。
她的眼底染滿了絕望,「可是這樣也不代表你不可以要小孩啊,還是說真如外界所言,你要和董事長的千金訂婚……」
他沉默,淡淡的戾氣浮現在臉上,「聰明的女孩,是不該鑽牛角尖的。」
她的淚滑落在他踫觸到的瞬間。「我玄妝從今天起,開始恨你。」
那是最後一次,他看到相處了五年的女子為他流淚,從此他也未曾再見到她。
「莊璇……」他低低地呢喃,想著她的名字,卻想到了另外一張臉,忽地精光乍現,猛地從位子上站起來,莊璇,莊璇,玄妝……
反反復復,復復反反。他狹長的眼忽地變得清晰無比,難道會是……
周濛去找小諾,但是她只是古怪地看了他一陣後,拿出一個白色的信封道,「莊部長在去采訪不二清舉前交給我的,說如果哪天她請假或者不在公司的時候,讓我交給你。」她一直沒有拿給他,是因為她在忙著找莊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