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是惱羞成怒,但是卻管不了自己的嘴說出傷人的話語;據她所知,兵悰並不是一個極幸運的人,因為他是一個連自己身世都不明的人,怎能算得上幸運?
可是,她無法忍受他這麼殘酷的言語,畢竟這一路走來,他不都是盡其一切所能地細心呵護她的嗎?
凝窒的氛圍圍繞在默然不語的兩人之間,直到兵悰淡淡地笑開來。
「那你能告訴我,你想成為哪一張臉?」兵悰唇邊的笑意顯得相當苦澀。「哪一張才是你想要的臉?」
「我……」他眼眸中蓄滿的寵愛毫不保留地傳送給她,令她驀然一怔,然而他一針見血的話語,令她更形不堪。
哪一張才是她想要的臉?她不知道……
是虛假地綻開笑臉,還是拿喬地擺出怒顏?
有時候在這虛與委蛇的世界里逗留太久,她會忘了哪一張才是自己的臉,會想不起哪一個表情才是自己原有的。她常常在午夜夢回時刻自夢中驚醒,只因——找不到自己的臉。
夢醒之後,打開滿室的光亮,坐在梳妝台前,悲惻地哭訴著悲哀,任由淚水洗滌她脆弱的心靈;讓她可以在天亮之後,再武裝起另一張虛偽的臉,但是卻藏不住蟄伏在心底深處的悚懼與驚栗。
「現在的這一張臉,才是最真切的你嗎?」兵悰低柔的嗓音沒有半點苛責,只有訴不盡的柔情。宿婺心神猛地一震,才發覺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淌下滿臉的淚水,在他面前退盡偽裝。
「你很累了是不是?」
像是誘哄一般,兵悰溫熱的大手緩緩撫上她濕熱的臉龐,再輕輕拉下她的頭,輕柔地吻去她不輕易流出的淚。更吻上她含淚的眼眸、自信的濃眉、不認輸的下巴,以及倔氣的唇。
像是怕踫壞她似的,兵悰放輕了動作,濕熱的吻沒有狂熱與侵掠,只有溫柔,一份對于愛人的安慰。
兵悰猛地一笑,望著她臉上又是淚、又是羞的嬌俏模樣,心底不禁贊美著她千嬌百媚的表情,卻也怨她藏住了這生動的嬌顏。
「如果這一場發表會是你所想要的,那麼我一定會幫助你,直到你厭倦為止。」他的大手一拉,拉下她的身體,除去她刻意隔出的空間,真切地感受到她的體溫。
「這樣不好……」哭泣令她原本嬌柔的聲音顯得嘶啞。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今天就讓我們這樣睡吧。」兵悰擁緊她的身子,一個側身便讓她偎在他的懷里,大手佔有性地將她擁緊。
愛她嗎?這是毋庸置疑的問題;所以他要幫助她、呵護她,盡其所能地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
???
「把衣服月兌了。」
棒日一到朱里安的設計室,朱里安所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即是月兌衣服。他要看看兵悰現在的體能狀況與肌肉線條,是否有比一年多前松弛。
「她應該不需要吧?」兵悰優閑地站在一邊,詭邪的眸子灼熱地看向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宿婺。昨晚,或許是他把一切進展得太快了,所以今早一起床,宿婺連正眼瞧他一下都沒有;可是他沒有太多時間,更沒辦法在曖昧不清的情況下惶惑地猜測她的心意。
寂寞與被愛、想愛是畫不上等號的,他需要確切的答案來支撐他的心。
「她不需要,我會另外叫人幫她測量。」朱里安輕撇唇瓣,根本對宿婺的存在視若無睹。
兵悰一听,倒也不覺得安心,只怕他一不注意,她又會發生了什麼事情;若是在他視線之內有了閃失,他倒還能早一步搶救,若是在他的視線之外,他就無法確保。
「讓她留在這里吧。」
「你就這麼寶貝她?」朱里安扯起淡淡的笑,詭邪的墨綠色眼瞳挑釁地望著兵悰。
他不會的,當他還在他的身邊時,他記得他從來不曾踫過任何女人,更別說是女朋友,當然這個刺眼的東方女人也不例外。
「我很愛她。」兵悰笑了,笑得柔情而魅惑人心。
連剛抬起頭的宿婺都在剎那間被他迷人的笑容所吸引,當然,她還是一樣听不懂他們的對話。「你愛她?」
「是的。」
兵悰向看得怔忡的宿婺眨了眨眼,隨即褪去線衫,露出一身淡褐色有如刀斧鑿出的分明肌理,瞧得宿婺沒來由的心顫,隨即又低下頭去,不敢再以正眼望他。
兵悰倒也不在意,丟下線衫,動作迅速地解開深色長褲,只剩里頭一件性感的內褲;以眼尾偷瞟著他的宿婺這下子真的不敢再瞧了,熾熱的火焰已一路狂肆地燒到耳根子去了。
「這樣可以嗎?」兵悰輕聲地詢問著朱里安。
「我看你八成是離開這里太久,已經忘記模特兒是不需要為赤果而感到羞恥的。」朱里安的墨綠色雙眼直盯著他依舊結實的肌理,向來低魅的嗓音猛地粗嗄難辨。「身體是上帝所賜予人類最美麗的禮物,而是人類最原始的行為,更是最直接的表現,你連這一點都忘了嗎?」
兵悰望了他一眼,再偷偷往身側的宿婺瞥了一眼,突地發現她緊閉眼眸的羞澀模樣,不禁露出笑意;她可真懂得怎麼逗他笑……真好,他又發現她另一個真切的表情了。
他將內褲一並褪去,再走到朱里安面前。
他早在多年前便從事模特兒的工作,更已經習慣模特兒嚴苛的生活,豈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退縮?
「你昨晚並沒有太縱欲吧?」朱里安的雙眸貪婪地望著他的身體,躁動的大手甚至想貼向他。
「一個優秀的模特兒,不應該在發表會之前太過縱欲的不是嗎?」兵悰無懼于他過分詭異的視線,反問他一句。
「沒錯。」
朱里安的大手迫不及待地貼上他勻稱的身體,順著他的鎖骨向下滑動,帶著挑逗的意味,以指尖撫模他的喉頭,再緩緩地往下滑動,停駐在他結實的胸膛。
「你的身材似乎真如當初一樣的好……」他的喉頭不斷地滑動,像是在抑制些什麼,也像是在隱忍些什麼。
在他的面前,兵悰宛如神一般,他不禁膜拜著他的俊美且臣服于他懾人的豐采……不!若說他是惡魔,或許會來得更貼切一點;是的,他就像是惡魔一般,無邊無際地誘惑著他的心神。
初見他的稚女敕已消失無蹤,在他的教之下,他早已變得魅惑而俊偉,多了一分成熟男人的氣息,也多了一分誘惑他的魅力,令他無法逃離。明知道他無法接受,他仍是一頭栽進這愛的迷惑。
「那麼,我是不是通過了你的考驗?」兵悰不自然地將視線調到一旁去,雙眸定在依舊低垂嬌顏的宿婺身上。
這樣的觸模對他而言是一種羞辱,讓他感到不自在,所以當年的他逃了。盡避他是他的恩師,他仍然無法接受他放肆的逾矩。但是,現在不同,最起碼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宿婺,令他可以用各種不同的角度來看待每一件事情,可以令他變得不再孤傲封閉。
「還不夠……」順著兵悰的視線望去,他清楚地看見兵悰瞅著那東方女人的視線是那麼地溫柔而飽含寵愛;這使他嫉妒,令他遭受妒火的焚燒,痛楚得想要拿她來熄滅他的火焰。
他的指尖跟著滑動,勾情醉意地輕撫他月復部分明的肌理,再緩緩地往下滑動,卻在撫過身下毛發之際,倏地被兵悰擒住了手。
朱里安噙著詭邪的笑,眼眸之中卻是冷儼的淡漠,隨即揮開他的手。
「你通過了。」他縮回自己的手,回想著觸踫他略微粗糙的肌膚觸感,接著說︰「不過,我想你的皮膚必須再保養,畢竟男人到了你這個年紀,膚質勢必不如當年的滑女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