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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出閣 第13頁

作者︰丹菁

他實在不願意再與唐詩意共處一室,每一接近,他的心頭便劇痛難忍,愈是想靠近她,心中的爐火愈是燒得無情熾烈;他無法跳月兌她所充下的誘惑,卻又無法忍受她的不潔之身,遂……襲衣這小妮子猜對了,她的存在可以讓他可以減低對詩意的思念。

然而,那不過是他的想法罷了,實際執行時,效果卻不如他想像中的好;思念令他夜不成眠,爐火令他鏗然斷弦不成曲,合眼睜眼之間全都是她的倩影、她的嬌怒、她的嗔笑……

懊死,他愈是想忘,她的媚笑愈是如鬼魅般地打轉,緊緊地系在他的心魂上,不管他走到哪里,如影隨形。

「唉,哪有人心煩得想靜一靜還要人陪的?」鬼靈精怪的襲衣望著他想得出神的俊臉,小小聲地嘲諷著。

「碎嘴。」樂揚半嬉鬧地斥道,大手攔住她的柳腰搔癢。

兩人嬉鬧了一會兒,襲衣部算氣喘吁吁地投降。

「樂大哥,我待會就要走了,你要好自為之,別再冷落嫂子了。」襲衣笑紅了一張粉臉。

「我送你。」樂揚站起身,撢了撢發皺的袍子,順便將她拉起來。

襲衣整了整粉綠色的絲袍,走入房內將散亂的發絲盤好,再緩緩地走出房外,望著正好整以暇等著她的樂揚。

「走吧。」襲衣露出一個甜笑,挽住他結實的手臂。

總算離開這間待了好幾天的工房,再往外頭的碎石子路走去,剎那間,一道笨拙的箏聲滑過樂揚敏感的耳際,他突地拉著襲衣往中院走。

才三兩步,他便來到中院的花園里,望著在涼亭中正與三個面熟男子撫箏作樂的唐詩音。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貞婦貴殉夫,舍生亦如此。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水。」順著笨拙的箏韻漸息,婉轉的歌聲也漸歇。

「唉,曲不成調,詩意獻丑了。」彈了好一會兒,唐詩意發現不管自個兒再怎麼努力,這一雙手還是不听使喚。

「嫂子,你的手這個樣子還能撫箏,已是極好,你用不著謙虛,況且嫂子的嗓音之美妙,繞梁三日,不絕于耳。」顏之義淺笑著,貪婪地望向她絕艷的面容。管她琴韻如何,這美人當前,他巴結都來不及了,豈會出言諷她兩句?

「是呀,樂揚真是好福氣,抬錯了轎,倒還讓他得了個更美的嬌娘。」路羲也跟著謅媚。

嗯,這樂揚真是好狗運,原是想來諷他娶了個其貌不揚、不曾听聞的丑婆子,想不到他竟是娶到這般美若天仙的嬌艷人兒。

「而嫂子的滿月復詩文更是令人激賞。」長相最為俊俏的莊少勤可聰明,最懂察言觀色,懂得抓住美人心思,正中下懷。

「這……詩意不敢當,詩意只是一介女子,上不了台面,吟詩不過是故作風雅罷了。」雖然他們的一番話說得她心頭搔癢難耐,但她仍是謙遜地道。

「不,嫂子這麼說便不對了,誰說女子有才便無德,又是誰說女子聰穎非凡即是娼婦?那全是無稽之談罷了。」莊少勤這話說起來可溜了。

「是呀,莊史所言甚是。」其余兩名顯然屈居下風,但是支援的聲浪仍是不絕于耳。

不過,這一切看在樂揚的眼中卻是可笑極了,只見他緩步走向涼亭,在四人尚未發覺他之前突地大喝一聲。

「小樂子,送客!備軟轎送襲衣姑娘回風雅樓,而眼前的三位公子,順道將他們遣出閣外!」

在遠處守候一旁的小樂子听到主子的命令,隨即向身旁的侍僕吩咐一聲,便奔向涼亭。

「三位公子,這邊請。」說實在的,他在一旁已快看不下去了,不宄少爺及時出現。

「樂揚……」久未見到他,唐詩意撫在箏上的小手瞬地收回袖子里,不敢讓他望見她的丑陋,也不想令方才匆匆一瞥的襲衣望見她的殘缺。

而一旁的三位公子,一見到樂揚泛著冷笑、森冷冰寒的模樣,一伙人識相地快速離開,不也多留。

霎時,整個涼亭里,哪里還有什麼嬉鬧聲,只剩下風聲蟲鳴,以及兩人怦怦作響的心跳聲。

「回房,我有很多話想同你聊聊。」樂揚的臉上浮現著詭邪磨魅的笑意,雙手早已不能自遏地緊握成拳。

「我也有許多話想同你聊聊。」唐詩意的心魂甫定,新仇舊恨全和在一塊,在她的心頭發酵。

她要讓他知道,若他不要她,她還是可以瀟灑地另覓他處,而不非得臣服于他一人!

第七章

樂揚一走入房內便往圓木椅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等著唐詩意走進來,兩人好好地聊聊!

唐詩意一走入屋內,望著他一臉噬人的寒氣,心中不覺怒火頓生,她尚未責怪他放肆地帶回襲衣,他倒是先端著一張冷臉給她瞧了?他是打算先發制人,先下手為強,以拔得頭籌?

她蛾眉一挑,晶瑩水眸盈盈開動光芒,向房內梭巡著到底該坐在哪里才適宜;可瞧了老半天,似乎只有那一張床榻離他最近,遂唐詩意只好踩著小碎步,踱到床榻邊坐下。

「你坐得這麼遠,怎麼聊上一聊?」樂揚將幽黯的厲眸眯成一直線,任由卷翹的眼睫擋去看向她的視線。

好樣的女人,在涼亭下,可以當著眾多侍僕的面前與他那堆酒肉朋友親密地談笑風生、吟詩作樂,怎麼在他的面前,她又成溫柔婉約的大家閨秀了?好一曲烈女操,听得他為她汗顏!

「詩意不敢靠夫君太近,免得惹夫君嫌棄!」唐詩意的蛾眉一挑,開口便盡其所能的嘲諷他。

「有詩意這般詩綸滿月復、出口成章的妻子,樂揚豈敢嫌棄?」樂揚笑不及肯地瞅視著一臉剽悍的唐詩意,心中怒火更是燃得一片赤紅。

她可真是了不起,倒先對他挑釁了?

她倒也不想想自個兒一個婦道人家,與那些個大男人在涼亭里飲酒放歌,究竟是把他的面子擱到哪里去了?

「若不嫌棄,夫君又怎會招來那襲衣姑娘在工房里一待便是十數天?」仗著些微酒力,唐詩意毫無畏懼地凝著似雪的水眸睇著他。

她飲酒不行嗎?她撫琴不行嗎?她與成堆男人一同放歌也不行嗎?

那麼,他和襲衣在工房里待了那麼久,這一筆賬又該怎麼算?

最令她痛苦的是,她一點都不怨襲衣這天仙花魁,只因襲衣的勾人眼眸中並沒有誘惑的意味,甚至在見到她之後,還給了她珍上無城府的桀笑……這說來說去,全是樂揚的風流,也是她的無能!

「男人有三妻四妾是極正常的事,就算我和襲衣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也管不著!」他悶聲道,懶得同她解釋與襲衣的關系。

「雞吐花冠艷,蜂抱花須顫!」唐詩意咬牙怒道。「是,詩意是管不著,不過,倒是夫君偏勞了!」

可惡!她坐在床榻上,甚至還能感受到全身上學住地顫意,而胸口的郁悶在他的無情斬傷下,被撕扯得不成原形,疼得她非得咬緊牙關才能忍住幾欲嘔出血的沖動。

男人合該風流?女人合該為男人心碎?

她不服……然而心頭如針錐心的苦澀早已表明了她的臣服,她疼得連呼吸都快持續不下去了,而那肇事者仍像是沒人事般,端著一雙冷厲冰洌的幽邃眼眸瞅著她,是瞧她笑話嗎?是知道自個兒已為他折服了嗎?

「是偏勞了。」他悶聲接道。「不過,倒是不及娘子的辛勞,不及娘子會及友人放浪形骸的縱歡!」

他是承認了她滿月復的經綸,但他樂揚的妻子犯不著這麼伶牙俐齒、犯不著學富五車,只管平靜而淡然地當他的妻子便成!她的才高八斗看在他的眼里,還不及她的清白更惹得他的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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