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無法紀,該當何罪!?」
士兵們一見到朱熹宣,立即一個個奔出帳外。
「王爺,該如何處理?」站在帳幕前的靳潼沉聲問著。
「殺!」
朱熹宣望著一身血跡斑斑的玉玲瓏,咬牙切齒地低聲發令。
待靳潼轉身離去時,朱熹宣冷著一張寒臉望向一旁瑟縮不已、已經面無人色的波臨。
「波臨,本王等著你的解釋!」
第七章
「波臨,你好大的膽子!」朱熹宣一雙怒眸盛滿風雨欲來的肅殺之氣。
他徐步走過波臨身旁冷冷地睨她一眼,隨即停在玉玲瓏的面前,探視著她的傷。
雖然傷口不少,但多虧玉玲瓏懂得武術、懂得自保,刀刀皆閃過要害,僅傷及皮肉。
朱熹宣自懷中拿出金創藥,無視玉玲瓏的掙扎替她上藥,再拿出一套潔淨的衣裳要她換上。
「波臨!」
趁玉玲瓏走至屏風後換衣裳時,朱熹宣邪佞地坐在席子上,一雙詭眸毫無情分可言。
對于波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想不到她竟是這般地回應他!?
就算是胞妹,也無權這樣對待他的愛妃。
愛妃!?
一想到這,朱熹宣全身一僵,一雙犀利的眼眸不禁瞠大望著屏風後的玉玲瓏。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什麼時候她從玉環彬的妹子身份,變成了他的愛妃!?
朱熹宣斂下眼眸,正欲理出頭緒時,卻讓波臨打斷……
「我又沒有做錯。」波臨不甘願地望著他。
打從他一進入帳內,他的一雙眼楮便一直放在玉玲瓏身上,壓根兒沒有正眼瞧她,這算什麼?
她是由皇上指婚下嫁給陔王的公主,不論權貴、身份,她皆勝她幾分;論及情愛,她在多年前已愛上陔王,並在心中對自己起誓今生非他莫嫁,而他,竟是恁地對待她?
她不甘心!
她可是由八人大轎,一路風風光光地下嫁南京應天府,她怎能輸給一個小鴇兒!
「住口,你居然還不認錯!」
一見到波臨毫無悔改之心,朱熹宣更是氣急敗壞!
若不是他今日回來的早,又豈知玉玲瓏會落得什麼下場?
一思及此,朱熹宣不禁怒由心生,一雙陰鷙的眼眸更顯得冷肅驚人。
「本來就是,我可是個公主,更是王爺的正妃,她憑什麼跟我一爭王爺的寵幸;況且,她不過是個鴇兒罷了!」
發現朱熹宣根本是站在玉玲瓏邊,更是令波臨忍不住撒潑。
「玲瓏不是個鴇兒,本王不許你這麼說她!」
朱熹宣一雙眼瞳殘虐地綻出詭邪的眸光。
雖然玲瓏是他從玉色樓帶回來的,但這並不代表她是個鴇兒……就算是,那又如何?
若真是他愛上的人,他便毫不在意她的出身、她的過去;他要的是未來,是明天,那些他來不及參與的過去對他而言,不具任何意義。
「她是、她是,本公主說她是,她便個是鴇兒!」
波臨一耍起賴來,任誰都抵不住她囂狂的脾氣。
她這麼地愛他,而他卻對她不理不睬,他未免欺人太甚!?
「放肆!你貴為公主居然口出穢言,開口閉口都是鴇兒,還像話嗎?」
朱熹宣怒不可遏,一掌擊在身旁的小木桌,小木桌應聲而裂,成了他發泄怒氣的犧牲品。
朱熹宣儼如一只憤怒的狂獅,一雙怒目直視著波臨,瞧得她心里直發毛,卻又止不了口舌上的叫囂。
「誰教你的心中只有她,直到現下還不願意與我圓房。」
波臨絲毫不懂羞怯,只管將心中難解的情緒傾瀉而出。
「你!」朱熹宣欲言又止,極為驚詫她毫無羞怯的表現。
皇上心中到底是在打什麼算盤,竟然利用波臨,活生生地扼殺波臨一顆純真的心;若真要他的命,又何需兜這麼大的圈子?
他實是怒得無話可說,只能無奈地緊握雙手,任由青筋浮現。
「王爺……」
穿好衣裳走出屏風外的玉玲瓏,當然也將所有的對話听進耳里;想不到他居然還未同公主圓房,這是為什麼?
她可以感覺到王爺對波臨有一股說不出的溺愛,這份感情她絕不會看錯,可是,他居然不曾踫過公主……
這一份感情,是怎樣的情感?
「玲瓏……」朱熹宣側眼望著坐在他身旁的玉玲瓏,眼瞳不復方才的盛怒,只余幾分無奈。
「她究竟是哪一點讓你動心,難道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出來?」
波臨見到朱熹宣瞧著玉玲瓏的神情已經了然于胸;她只是覺得自己並不比玉玲瓏差,為何他卻不願意對她好一點?
就算是一個敷衍的笑容又何妨?
「夠了!」朱熹宣低聲斥喝。
***
這不是她的錯,錯在他……錯在他無力扶正這個傾圮的亂世王朝……
最可恨的是皇上不該在得知所有的真相之後,竟使出這般傷人的把戲玩弄著波臨。
好歹……她是自個兒的妹子呀,他怎能與她圓房,豈能有非分之情?
是流著同樣血緣的妹子,要他如何向她開口說明一切,要他怎麼做才能讓她知道,他們不能相愛!
這一切唯有等待戰事平定,待他回朝再向皇上請罪。
他寧可如皇上所願舍去官爵,永生不再踏入京城,只求皇上放他一條生路,讓他求得一生的平靜便已足夠。
為此,他得下定決心舍棄南京城的百姓;從此以後,南京的一切都將與他毫無瓜葛,他再也無力守護,年少的心願,就隨風而逝吧。
「我不甘心!」
波臨絲毫感覺不出朱熹宣的心痛,只顧將自己的感受一徑地倒在他的傷口上。
若是她真的輸了,也得告訴她她究竟輸在哪里,讓她輸得心服口服才行!
「你憑什麼不甘心?愛情這玩意兒原是無法可循的,你不甘心什麼?」朱熹宣放聲暴喝。
她一句不甘心就打算扭轉頹勢;她一句不甘心,就打算改弦易轍;她一句不甘心,就能夠顛倒乾坤!?
若是這麼簡單,他又何需為難自己,令自己難過?
玉玲瓏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早已忘記昨兒夜里的事,反倒是專注地望著朱熹宣痛楚的側臉。
朱熹宣並不愛波臨,然而卻另有一股不同的情感在他心頭壓抑。
這是為什麼呢?
「我不管,我不管!」波臨執拗地道。
「這一切豈是你能決定!」
朱熹宣倏地站起身,一雙漆黯的眼瞳危險地眯起,眸底藏著怒濤。
「本王尚未同你論起方才的罪,你居然膽敢與本王喳呼囂叫,眼底可還有本王!」
皇室就是有這般不知世間疾苦的人,才會導致百姓如陷地獄。
朱熹宣一步步地走向波臨,眼看他渾身燃起毫不掩飾的怒意,更是令玉玲瓏膽戰心驚,趕緊起身制止。
「王爺!」
這下子玉玲瓏可顧不得什麼身份不身份的,柔荏的身子一個箭步擋在波臨之前。
她仰起一雙美目直看進朱熹宣的眼底,瞧著他盛怒中的寒冽冷漠。
「走開,本公主不需要你。」
波臨毫不領情地推開玉玲瓏。「況且,王爺不可能傷我的。」
波臨仰起一雙挑釁的眼眸直視著朱熹宣,盡避他的臉色冷肅得像是要將她一把捏碎,她仍是咬緊牙關地望著他。
「是嗎?」
朱熹宣見她不知好歹地推開玉玲瓏,冷冷地揚起一抹詭笑,大手緩緩抬高,將要擊下之時——
「王爺。」靳潼已然恭敬地立在帳前。
「已經處理好了嗎?」
朱熹宣將本欲發招的大手斂于身後緊緊相握,以防他在不知不覺中出手殺了波臨。
「屬下已完成王爺的交代。」他的聲音低沉,毫無抑揚頓挫。
「進來。」
朱熹宣怒瞪了波臨一眼,便拉著玉玲瓏走到席子坐下,無視波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