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已經非常的清楚,也不容威廉再辨駁。
「她不懂我們的語言,當然無法真確地表達她的意思。」威廉強詞奪理地說著。
「可是我懂她的語言,在我和她溝通之後,我已經明確地知道,她是多麼地想要回到自己的故鄉。」杜累克毫不理會他的強詞奪理,更加聲色俱厲地斥責不知悔改的威廉。
「你!」威廉咬牙切齒地望著他,詭譎的藍眸迸出冰儼的眸光。
他背叛他……他居然背叛他!
「威斯頓公爵,你承不承認?」伊莉莎白女王大聲喝道。
「我不承認,我絕對不會承認!」最起碼在他的心里頭,他不是那般看待她的,這要他如何承認。
「你不怕我褫奪你的爵位?」
「爵位是陛下賜給威廉的,如今陛下想拿回爵位,威廉豈敢不從!」威廉毫不在意地回吼著,整個議事廳里,皆是他不滿的暴喝聲。
這嚇得約瑟夫不得不檢討,是不是玩笑開大了。
「好,我不褫奪你的爵位,但是,我要杜累克即刻將那位外籍女子遣送回國。」伊莉莎白女王做出最後的決議。
她不是真心想要廢了威廉的爵位,而是要他認錯;既然他依舊不認錯,她只好強行將那位想回國的女子遣送回去,一則圓了那女子的心願,一則可以讓威廉不再荒唐,不失為兩全其美的方法。
伊莉莎白女王話一說出,威廉不禁錯愕地瞪大雙眼,而原本嘈雜的議事廳,突地被靜謐佔有。
不!
「陛下,你不如廢了我的爵位,我絕不讓她回國!」威廉突地放聲道,狂佞的青筋攀爬上他的額頭。
他無法想像她的離去,會導致他多大的變化,他寧可貶為平民,也不願意失去她。
杜累克不悅地說著︰「你對她有什麼仇恨嗎?為什麼非要她留下,讓你恣意妄為地蹂躪她?」
「不,不是這樣的……」他對她沒有仇恨,他只是想要將她留下,只是希望她能待在自己的身邊,為什麼他們都不懂,為什麼都將他當成十惡不赦、罪無可道的人?
他只是單純地想將她留在身邊……
「不,傳我的旨意,即刻將她遣送回國。」伊莉莎白女王不再看威廉狂亂無章的眼眸,徑自離開議事廳。
威廉一驚,連忙快步追上,卻被約瑟夫攔下。
「放開我,約瑟夫。」他的表情森冷肅然,雙眸隱含著不容忽視的暴戾。
「你……」他的反應令約瑟夫明白了一切,卻也讓他發覺自己的玩笑真是開大了,他怎會仇很那位外籍女子,他的眼眸、他的專制、他的狂怒,在說明他愛著那位女子。
「約瑟夫!」他的嗓音低沉有如來自地獄的惡魔般的詭魅,冷聲地命令著約瑟夫閃開。
「來不及了,陛下一旦決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的。」約瑟夫蹙緊眉頭,沉聲地說著。
威廉望著他,突地回頭一望,發覺杜累克不知在何時離開了,便又急急忙忙地離開漢普敦宮,疾馳回威斯頓堡。
她真的要離開他了嗎?一切就如她的想望,她狠心地決定離開他!
☆☆☆
雨塵站在甲板上,倚在桅桿邊,看著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看著厚重朦朧的濃霧阻擋她的視線。
小型的英格蘭商船緩緩地駛離倫敦港,在這一片她居住不久的土地上,她有著說不出的感受,有著說不出的愁緒和悵惘。
她真的要離開這里了嗎?
這一切仿佛不是真的,她一醒過來,黛西便急忙地拿出她原本的衣裳替她穿上,而杜累克修士正在外頭等著。在她依舊搞不清頭緒時,她便糊里糊涂地上了這條船。
她想離開,可是從沒想過會實現;是從未想過,亦或是她壓根不想離開?
望著風平浪靜的海面,雨塵只是看傻了、看痴了;從未想過海會是如此美麗的景致,竟會是擄獲人心的魔障,就如威廉那一雙噬情的藍眸,總在她不經意時,襲入她的心坎……
威廉……
「看海嗎?」她的身後突地響起一陣男音。
雨塵登時轉身,威廉氣喘吁吁,卻又無限柔情的俊顏就在她的眼前。
「你怎會在這兒?」她囁嚅地問。
她剛才上船時並沒有看見他,為什麼他現在會出現在這里?
「我是來護送你回航的。」是他向杜累克求情的。
威廉的雙眸貪婪地望著雨塵如水波瀲灩的眼瞳,貪戀地想將她的容顏印在心頭、刻在腦海。
送她回國,只怕這一輩子,是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他又能如何?是女王親自下的旨意,他是無法抗旨的;就算他放棄爵位,女王依舊會將她遣送回國。
無論他做什麼,付出什麼代價,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反正,和雨塵的相遇,只是一種巧合,只是人生的一段旅程,和她分離,也只是早晚。總有一天他總會對她感到煩膩,倒不如現在分離,可以在心中留下她完美的身影。
威廉不斷地這般勸慰自己,騙過了薄弱的意志,卻騙不過靈魂深處的吶喊,更止不住內心的狂嘯。
「哦。」雨塵點點頭,雙手緊壓住心窩,怕是自己一松手,便控制不了盤踞心頭的酸澀和苦楚,讓淚水隨著無以遏阻的心痛而滑落。
原來,他真的打算送她回去,真的對她膩了!
好快,她沒想到分離的日子會來得這麼快速,讓她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矛盾心情。
「你回到故鄉之後,想做什麼呢?」威廉單手緊緊抓住桅桿,力道之大,甚至還在上頭留下了痕跡。
這麼做,只是為了克制自己會情難自禁地擁住她柔軟的身子。
「和我的師父傳頌教義。」雨塵淡淡地說著,臉上漾起一抹苦笑。
她還算是個帶發修行的出家人嗎?在被污辱之後,在心態被轉變之後,她還能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舍棄所有的七情六欲,回去當個不問紅塵、只戀佛殿的小尼姑嗎?
「終究是你的信仰……」威廉喃喃自語著。
盡避她沒有離開他,他依舊得不到她的心;她的人、她的心、她的身體,全是屬于上帝的,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說什麼?」雨塵沒听仔細,遂再問一次。
「不,沒什麼。」威廉扯開迷人的笑,露出勾人心魂的笑痕。
突地——
「公爵,前方有西班牙軍艦!」在眺望台上的水手突然登高大喊。
威廉隨即眯眼一望,發現確實是西班牙的軍艦,難道是上一次的事情走漏風聲,他們這一次是來報仇的?
但是,他們也未免太過大膽,居然守候在英格蘭的海域里。
「怎麼了?」杜累克突地自甲板下的艙房出來。
「是西班牙的軍艦。」威廉丟下一句話,便徑自登上眺望台。
「他們打算做什麼呢?」杜累克不是不知道戰爭的可怕;正是因為知道廝殺的可怕,他才為成為虔誠的教徒。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他們會聚集三艘軍艦,想必不會是打算和我們開舞會的。」威廉觀察完狀況,便又迅速地回到甲板上。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雨塵蹙眉,十分擔憂地望著他。
「情況危急,我們不如先駛回倫敦港。」
哦,天哪,他甚至有點感謝西班牙遣來的軍艦,感謝他們來的正是時候,讓他有機會再將雨塵留下來。
只要讓他返回英格蘭,他定會使出渾身解數讓雨塵留下。
「不行,我們必須要盡快將雨塵送回去。」杜累克是第一個持反對票的人;他不擔心西班牙軍艦,反倒是擔心雨塵的安危,若是讓她返回英格蘭,他就不一定有把握再讓雨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