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莎白女王一听,不怒反笑,笑得花枝亂顫,無法自己。「你這孩子可和我不同,我可不能讓威斯頓這個爵號到你就斷後了。」
「不會斷後,只是時間未到。」威廉壓根沒想到結婚的事,他的一生是在海上,從未想過娶個妻子與他一起享受七大洋的巡禮。
娶個妻子,不過是等于將她放置在威斯頓堡,讓她受盡冷落與寂寞之後,便學會紅杏出牆,從一個端莊高雅的貴婦,成為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罷了,而他將成為倫敦市的笑柄。
這苦差事,他可沒興趣。
況且,女人他可多得是,犯不著替自己找一個管家婆。
「什麼人種都可以,可記得在我還活著的時候舉行,省得我一路從黃泉走回來咒罵你。」伊莉莎白說笑著。
「威廉記得了。」威廉難得扯開一抹溫馴的笑。
「難得和你聚聚,在這兒陪我用晚餐吧。」伊莉莎白女王站起身,手搖著銀鈴,叫喚著廳外的女侍。
「威廉道命。」
☆☆☆
雨塵全身不舒服透了,艱辛地睜開雙眸,面對刷白的屋板,腦子里皆是一片空白。
她無法解釋這里是哪里,無法解釋身下柔軟的床,還有精美的被單,甚至眼前美輪美奐的一切。
雨塵難以相信地閉上眼,再緩緩地睜開水眸,事實證明這里不是大明……難道會是師父口中的西方淨土嗎?
可是……她的頭好疼,喉嚨像火燒一般,全身酸軟得極不舒服,肚子更是餓得直咕嚕咕嚕地作響。
一切都像是假的,虛幻地在她的眼前飄忽不定。
這究竟是哪里?
她和師父在蘇州,乘著舢板往北直去,可以避開內亂的流民,卻遇上了異族人……
是的,她想起來了,她讓人給擄了,而那船上全像是她在南京所認識的異族修士一般,有著不一樣的五官、不一樣的發色、不一樣的身材,還有不一樣的語言。
而她曾和外族修士一起相處過一段日子,她可以講一些簡單的外族語言,遂那些外異族人便覺得她有些不同,將她獨自關在一間艙房里。
後來……她好像病了,全身燙得像著火一般難受,直到現在,她醒了……
他們捉她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懊不會是想將她賣往其他地方,把她當作奴隸吧?那不行,她得趕緊離開這里才行,否則師父會擔心的。
雨塵努力地撐起酸軟的身子,掀起溫暖的純白被單,她才驀然發現一股寒冷毫無預警地鑽進她的身子,她的背脊倏地升起一道刺骨的寒氣。
好冷……
她肯定是病了,才會覺得溫暖的四月天很冷。
她的雙腿艱辛地移向地板,踩在柔軟的毯子上,替她驅除一些寒意,讓她更有勇氣一步步走向拱形的窗戶邊,探出屋外。
雨塵望了好半晌,心里愈覺得古怪,外頭不只是暗,更有一層濃濃的霧,什麼都看不清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里絕對不是大明的國土!
可是……這里是哪里呢?她該怎麼回去找師父?
心底升起一道無力感,雨塵沿著窗邊,緩緩地垂子,不斷地低喘著氣,感覺到身上如火焚噬般。
這時,她身後的那一扇銅門突地打開,傳來一聲尖銳的女音︰
「你怎麼起來了?你還在發燒哪!」
進來的是一位魁武的女人,是雨塵這一輩子見過最高大的女人了。
她孔武有力地抱起雨塵!再輕柔地將她放回床上,嘴里還不斷地念著一串又一串她听不懂的話。
「這是哪里?」雨塵虛弱地問著,隨即感覺到自己的愚蠢,她怎會听得懂她的話呢?
身形高大的女人瞥了她一眼,便又接著說出一串話︰「我听不懂你說什麼,不過,我知道現在你需要好好地靜養,你的身子才會好得快一點,否則依你這麼瘦弱的身體,受不受得了這里的霧氣,還是另一個問題。」
雨塵一雙水眸直瞅著她,頓覺自己顯得十分無助,如果連最基本的語言都無法溝通的話,她要如何回家?
「我叫黛西,你听得懂嗎?」紅發的黛西以長指指著自己,讓她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雨塵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心里頭突地想到,她也曾經因為興趣,向異族的修士學了語言,只要她話說慢一點,或許她就可以听得懂。
「黛西……我想要喝水……」雨塵說著自己的語言,比手畫腳再加點她的語言,希望她听得懂她的意思。
只見黛西眼一亮,趕緊在一旁的桌上倒了一杯茶,湊近她的身邊。「你是說……你想喝水?」黛西看懂了她的意思,也跟著比手畫腳,也听懂了她叫她的名字,覺得詫異極了。
「你會說我們的語言?」黛西驚奇地看著她,仿佛看見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一般,雙眼熠熠有神。
「一點點……」雨塵喝了一口茶,覺得自己舒服多了,才又艱辛地念著陌生的詞句。
「你怎會說呢?」瞧她又說了一句,黛西更是驚詫得站起來,瞪著一雙碧綠色眼眸。
「在我的故鄉學的……」雨塵只能斷斷續續地說出一些以往所學的句子,可話一出口,她才又驀地想到,或許可以跟黛西溝通,讓她放她走,讓她回到自己的國土上去。
首先的是,得要知道這是哪里。
「這是哪里?」雨塵半坐起身子,無視身子的虛弱,開始比手畫腳。
「這里是……」黛西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只能無助地望著她,卻依舊說不出一句話。
雨塵一雙剔亮水眸直瞅著她,等待著她給予她答案。
「我……」黛西直望著她,真的想不出該如何向她解釋。
爵爺回來之後,只告訴她,這位女孩是一個外族的女孩子,要她好好地服侍她,其余的便沒多說了。
她很驚訝這位女孩子會說一點他們的語言,這讓她十分驚詫,卻又十分高興,服侍一個可以溝通的主子,對她來說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就像是服侍別的主子一般沒兩樣。
可是這主子……和其他主子還是有著些微的不同,最起碼,別的主子是不會問她這種怪問題的。
黛西嘆了一口氣,看著她期待的眼神,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時,身後的銅門突地打開,一道英挺的身影閃進房內。
「她醒了?」威廉噴著微醺的氣息,緩緩地走向黛西的身旁,狂肆的藍眸恣意地凝睇著雨塵。
雨塵一雙清妍靈動的水眸,直視著他,對眼前渾身充滿邪氣的男人,有著一抹說不出口的悚懼。
「爵爺,她還有一點發燒。」黛西在望見威廉之後,頰上浮現兩朵粉紅色的雲霞。
「是嗎?」威廉的藍眸玩興十足地望著雨塵,嘴邊浮起一抹矜傲跋囂的笑痕。「你先下去吧。」
威廉低沉的嗓音像是詭譎的魅語,令人無法漠視他的存在,更讓人無法拂逆他的意思。
黛西難以抵擋威廉的魅力,像是被下了咒語一般听話,陶陶然地走到銅門邊,隨後又好像想到什麼似的轉身。
「爵爺,這一位客人會說一點國王英語。」
威廉一听,心里極為詫異,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狂傲地挑了挑濃眉,瞅著那如驚弓之鳥的女子。
沉默了半晌,威廉慵懶地說︰「是嗎?真是太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黛西喜孜孜地走出門外,完全沒注意到雨塵求救的眼神。
「黛西……黛西……」雨塵在門板關上的那一剎那間,終于忍不住地大聲嘶喊著,希冀黛西可以听到她的聲音。
她怕他,她很怕這一個藍眼楮的男人。
她在南京認識的杜累克修士,也有一雙湛藍的眼眸,可是……卻沒有令她驚懼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