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威廉半信不疑地問,他曾經听聞聖痕使者的事,沒想到會和布萊恩扯在一起,還惹出這麼大的風波。
不過,這聖痕使者真了不起,可以讓布萊恩對女王的稱號,由老太婆升為陛下,這真不是一件易事。
「她真的很特別,可是我卻傷害了她。」布萊恩自我厭惡地說著。
「沒關系,你帶著她和我一起回漢普敦宮,或許可以讓女王原諒你,也可以讓凱洛莉有點改變。」
「陛下不會原諒我的!」布萊恩篤定地說。
「試試看才會知道。」威廉笑了笑。「還有我和約瑟夫可以幫你呀!」
「不可能的,凱洛莉是個西班牙人。」
第十章
「事情的經過便是這樣,請您別怪布萊恩,那全是我的錯!」凱洛莉道出一切,淚水失控地直往下落。
來到女王面前,凱洛莉便一字一淚地將事情的所有始末全都講清楚,現在只求女王能夠相信她的話。
若真是不能,也希望她能攬下所有的罪,畢竟這一切皆是因為她而起,由她來受刑是理所當然。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麼地愛他,他對她所有的傷害,她一點也不介意,只要他好好地在她的眼前,要她受什麼苦都值得。
就算要她奉上她唯一的生命,她也願意!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在听見神音之後,她仍然舍不得離開,為什麼在他的禁制之下,她還是不願意離開……
一切皆是因為她是發自靈魂深處地愛他!
但是,為什麼到現在才明白這一切?
「真的是這樣?」伊莉莎白女王嘆了一口氣,臉色頹喪、憔悴得仿佛老了十數歲般。
她不是不懂布萊恩這個孩子,但是,她現在所要做的,便是徹底去除他的劣根性。
盡避他無罪,她也要他進入倫敦塔里受點折磨,讓他知道尊敬所有的事物,讓他找回本性,別再自怨自艾。
「真的是這樣,您一定要相信我,陛下。」
凱洛莉跪在她的身旁,一張小臉淒迷哀絕,雙手緊揪住她的裙擺。
她不能這樣誤了他的一生,若她當初不到英格蘭來,若她不要听到神音,她便不會來到漢普敦宮,也不會將他害得這麼慘。
她根本沒有救贖他,反倒是害了他!
她怎麼能夠……
「我很願意相信你,但是,我還是不打算釋放布萊恩。」伊莉莎白女王強振起精神。
「為什麼您不願意釋放布萊恩?」
凱洛莉不敢置信地望著女王。
「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但是這並不代表布萊恩沒有殺了那些下人。」伊莉莎白女王振振有辭地說。
她從不認為貴族可享有特權,她認為即使是最下等的人,命還是跟貴族一樣的珍貴。
只要是人,命皆一般,這也是上帝賜予她的領悟,而她絕對服從上帝的旨意。
「布萊恩會殺了那些人,也是因為我毀約在先,若您要罰的話,請罰我吧!這一切都和布萊恩無關。」
凱洛莉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不斷地勸說著伊莉莎白女王;只要女王肯放了布萊恩,她可以拿她所有的一切來換取,只要女王願意放了他。
「那與你無關,你是听從上帝的旨意來到這里,所以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上帝的旨意,所以你毋需承擔任何罪罰。」伊莉莎白女王慈愛地望著眼前不凡的西班牙女子,和藹可親地說︰「若是你覺得英格蘭是一個絕佳的傳教之地,我會非常歡迎你留在此地。」
即使英格蘭即將向西班牙正式宣戰,她還是認為在神的國界里無分男女、無分國籍。
「不,我只要您放了布萊恩,我會願意做任何事的,我願意!」凱洛莉如泣如訴,淚如雨下地嘶聲大喊。
她不要當個聖痕使者了,她只想當一個平凡的女人,和她所愛的男人平凡地過一生,這樣她便知足了。
「傻女孩,你是愛上他了嗎?」伊莉莎白女王哀愁地睨著她,對她伸開雙臂。「到我這兒來,孩子。」
凱洛莉淒惻地偎在女王的懷里,淚水快速地涌出,胸口涌上一口又酸又澀的穢氣,幾欲令她昏厥過去。
「我……只要他好好的……」
話一說完,凱洛莉便暈倒在女王的懷里。
*: *: *:
「布萊恩,你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難道你不知道一旦進到倫敦塔,就再也出不去了嗎?」
威廉站在倫敦塔最南方,可以眺望整條泰晤士河的西斯塔里的牢房,不斷地對布萊恩炮轟。
布萊恩默然不語,雙色的眼瞳直直地盯著泰晤士河。
「你是在自尋死路!」
瞧布萊恩壓根兒不理睬他,他又忍不住地發怒。
「吵死了!」
布萊恩皺緊雙眉,不悅地瞪視著威廉。
「總算肯回頭看我了,你還記得我這個兄弟嗎?」威廉更是不客氣地對他大吼。
「你別再管我了。」布萊恩頹喪地嘆了一口氣。
他的視線又飄回到窗外的一片旖旎春色。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如此糟蹋自己?」威廉百思不得其解,不斷地想問出答案。
他要知道所有的真相,他要知道凱洛莉對他到底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我只是不願讓自己的存在苦惱了凱洛莉。」他淡淡地說著。
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他便會不斷地傷害凱洛莉,而凱洛莉更會因為救贖的心,而迫使自己留在他的身邊。
他不要這樣的情感,不要這樣的牽絆,若是能讓她自由,他會努力一試,只要她能快樂,他可以犧牲一切。
「你未免太愚蠢了,若是真的喜歡她,管她要逃到哪里,你也要想盡辦法將她逮回來不可,為什麼還要放她走?」威廉不滿地吼著。
他不是不明白狂戀的心情,但是,他卻無法明白布萊恩這般古怪的心理。
「她不同,她和一般的女人不同,她是個聖痕使者,是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天,而我卻是卑賤低下、污穢不堪的孽種,我和她……是一輩子也無法在一起的。」布萊恩徑自呆愣地望著窗外。
「況且,她的心中只有一個信仰,只有一份愛戀,眼中永遠映不出我的身影,我覺得很痛苦,不如讓彼此自由,讓她繼續傳送她的教義,而我便一輩子待在這里。畢竟十幾年來,我的確也荒唐透了。」布萊恩說完,回給威廉一記無奈的苦笑。
「可是我卻不願意看你一輩子待在這里。」威廉難過地走到他的面前,望著湛藍色的泰晤士河。
「你也不用去替我向陛下求情了,她沒有將我送上斷頭台,我便知道她對我真的是十分的容忍。」布萊恩像是怕再也無機會可說,不斷地說著這十幾年來的心情。「直到我遇到凱洛莉,我才知道這十幾年來,大家對我是這般的容忍,以及寬恕……」
「布萊恩,你別把話說得跟遺言沒兩樣,這樣我听起來覺得十分不舒服。」威廉皺擰了眉,不悅地斥責他。
忽地,他眺望的雙眼,看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
「布萊恩……」
「怎麼了?」
威廉頭也不抬地望著下方。「布萊恩!」
「究竟是怎麼了?」
威廉嘆了一口氣,不耐地抬起頭來望著他。
「你過來瞧瞧。」
布萊恩聞言,轉身望著窗外,窗外依舊是一片藍天白雲、風光明媚,泰晤士河依舊湛藍得令人贊嘆。
「我沒看到什麼。」
威廉斂下眼簾,微眯起迷人的詭邪眼瞳,仔細地望著窗外的天地。
「那里有一個身影……」
「哪里?」
「那里!」威廉不悅地伸出長指。
布萊恩順著威廉所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跪在西斯塔正下方,虔誠地合掌禱告。